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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明之纵横天下 > 第二百八十六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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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

“你想说什么?”李毅看出了钱掌柜的迟疑。

钱掌柜看着外面涌动的百姓,“我想不明白,公子为何这般的为百姓考虑?他们明明已经被张思宝控制,是我们的敌人?”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小,李毅掀开车帘看着远处,那里的人脸上只有兴奋的笑容。

“你不应该分出来好坏!更不应该把有利于自己的看成好,不利于自己的看成坏。”李毅低声道,“百姓们确实被张思宝控制,给我们带来了许多的麻烦,但是这正是百姓啊。他们愚蠢、自私、善妒、永远心怀私欲和恶念,但是这正是我们身为人所有的本性。你不能要求他们是圣人,就如同你也成不了圣人一般,在本性面前,仁义道德只是一番空话而已。

我们不能只分成好坏,而一味的怨恨,那是懦弱的人才做的,我们首先做的就是要变得坚强,而不是怨恨百姓。”

钱掌柜的目光有些呆滞,好半天他才摇摇头:“属下……不明白!从小我所接受的就是仁义道德的教育,不必追根溯源,只管这般做就是好的。”

“不明白也不要紧,我想要告诉你的也是这样,想不明白就记着仁义道德就好,但是寻常的时候还是要想想的,因为这样才能拥有活着的智慧。”

钱掌柜抬起头,看着神情淡然的公子,模糊的面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公子给自己一种奇异的感觉,性子是难以捉摸的飘逸,但是心永远那般的肃穆、真情。

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县衙的后街,李毅走下去,早就等候的何三连忙迎上来。

“情况怎么样?”李毅问道。

“现在聚集的士子已经有一百零五人,百姓成群结队,估计有不下千人。公子,这次你可要小心,虽然属下极力所为,里面还是有一些泼皮企图闹事,到时候搞不好会发生民乱。”何三担忧道。

很显然,寻常也只是个江湖人士的他,也很少见到这般的大场面。

“不用担忧,只管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李毅抚慰道。

听了此言,何三才长舒一口气。

这是公子第一次让他做事,他唯恐做不好。

何三和钱掌柜跟随,李毅带着他们进了县衙,县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正是当初投献的何吉。

“李公子,县尊已经等候多时,还请跟我来。”何吉面容稍有愁色,看样子心里忧虑许多。

这也难怪,任谁看到外面这般大的场面,来围堵攻击自己的主家,不管是为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主家的安危,都应该担忧。

“县尊情况如何?”走在路上,李毅开口问道。

听了此言,何吉面容稍有怒色,道:“县尊如今真是众叛亲离。主簙和县丞以收粮和缉匪为借口,早早的躲了出去,典史带着衙役不听调遣,今日大早上还在县衙喝酒。县尊本想要调集来兵丁使唤,但是也被堵了回来,这保定城如今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此言,李毅也是有些恼怒。

张思宝联合林元磊等官绅子弟,阴谋陷害自己乃是因为有了仇怨,而这些官吏要是单纯的明哲保身就罢了,现在居然趋炎附势,为了打击自己和王知县,连县衙的处理政事也阻碍,真是无耻。

“府衙的李知府有没有什么表示?”李毅想了想,问道。

何吉听了摇头道:“李知府并无表示。除了上次,靠着李公子的面子请来了批准,这些日子知府大人一直没有过问这件事。”

一群老油条。没有足够的好处,李文升明显是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才这般躲起来。

而且就算他出面,这件事恐怕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穿过两处院子,李毅他们才到了后院。

何吉叩门禀告,李毅站在外面等候。

不一会,王知县让自己一人进去。

推门进入书房,里面陈设十分简单。两边各有三把红木座椅,中间乃是一个桌案很大的桌子,王知县提笔游走,自如龙凤,却也在发泄着心里的情绪。

李毅走上前去,只见上面写着“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乃是本朝名臣于谦的一句诗,表现自己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节操的决心。

于谦其人,乃是奇人,在修身一途,几乎与圣人比齐。

其为官廉政正直,不受贿赂,家中除了朝廷大员应有的住宅,几乎是一贫如洗,身陨之时家中只余数日的余粮。

其曾平反冤屈,救灾赈荒,深受百姓的爱戴。要知道平反冤屈是要得罪当时的审官,牵连许多权贵,乃是出力不讨好。而他为官清廉,严以律己,救灾振荒不允许有丝毫的贪污行径,所以更是得罪许多官员,这两件事乃是天大的善行,但也是最大的苦差,但是于谦还是竭力去做,只要利国利民,就没有丝毫的迟疑。

于谦一生最辉煌的时候,无疑是京师保卫战。明英宗时,土木堡之殇,明军精锐损失殆尽,瓦剌入侵,英宗被俘,临危之际朝廷却是陷入一片混乱,无人敢于临危受命。

这时候于谦主动奔走,议立景帝,拨乱反正,在也先大军威逼京师,京师无兵可守之时,让周边兵丁就近携粮入京,短时间内聚集大军,并获得足够的粮食稳固军心民心。然后在敌军攻城之时,背水一战,身为儒臣,披甲上阵,最后击退也先,在大明由盛转衰的时候,为大明守住了元气。

可惜的是英宗复位之后,对于于谦在他被俘流亡的时候,帮他弟弟即为称帝,心里有些怨恨,再加上当初逃跑派徐有贞、石亨等人记恨,于谦竟受到良多诬陷,最后被加上“谋反”的罪名,被杀害。

于谦之死,如同宋时岳飞,皆是天怒人怨,世道崩坏的预兆,至此之后,大明衰败,就算有张居正这等良相也只能为大明续命,难以实现中兴。

一切都不言而喻,王知县想要的就是以死明志。

身为朝廷命官,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后退,朝廷的尊严不容亵渎,在这场争斗中他必须站到最后。

“子正,看看本官的字如何?”王知县抬头,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李毅看着笔走龙蛇般的书法,轻笑着摇摇头,道:“学生可欣赏不了书法。”

王知县哈哈一笑,侧耳听着外面的喧哗声,道:“欣赏不了就好好学,既然你要走仕途一道,一手好笔法那是少不了的。”

李毅也是笑着点头,道:“学生记住了。只等这次的麻烦事结束,都回高阳好好读书,勤练书法。”

“是啊,勤练书法是好事。眼下你过了县试,可是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这些一关比一关难闯,你虽然天资过人,可是也不容懈怠。”王知县表情肃然,像是一个长辈在规劝子弟般细心教诲。

李毅这次没有回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王知县的神情。

短暂的寂静,王知县缓缓的站了起来,道:“我已经给知府大人、卫所指挥使等一批地方大员分别写去了书信,可是他们都没有回信。这很明显,他们不想踏入这场浑水,所以我已经没有了外援。”

“子正,你走吧。”

王知默默地立在桌后,刚刚还视若珍宝的书法宣纸已经浸了大片的墨迹,周围空气里飘荡着外面的喧哗声,他把目光投在窗外,久久地没有说话。

久久的寂静,李毅走上前,小心的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然后卷起了纸张,退后两步。

“县尊,这幅字可否赠与我,让我回去欣赏临摹。”李毅脸上突然迸出灿烂的笑容,像是一个求宝的少年书生般。

王知县微微一愣,然后表情严肃道:“子正,你不要这般固执。这次表面上是士子闹事,但是背后也有他们家长在推波助澜。本官治理保定数载,推行政令皆是损富户财力以补充民力,他们早就想驱逐我,这次乃是处心积虑所为。”

李毅笑着摇摇头,将书法收在怀中,道:“官绅大户如何看待县尊,学生管不到。但是此事乃是因我而起,请县尊恕学生不能遵命。”

“子正,你,你怎能这般固执?”王知县心里感激,但还是焦急道:“此事牵连许多,你贸然插足吗,以后在保定府再难立足,还会被处处阴害针对。本官当初取你入榜,乃是见你真的有真才实学,实至名归,从未有偏袒之处。你不要多想,还是速速离去吧。”

王知县一直不松口。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不能再拉李毅下水,所以想要一力承担。

书生意气,不仅才学过人,更要德行不失。

王知县是个真正的君子。

但是很显然,官场并不会对君子有太多的优待。王知县可能注定难以施展自己的才华。

李毅看着焦急的王知县,突然可得这样的人实在是有些可爱。但是很显然,可爱的理想主义者很难应付复杂的权谋争斗,也许自己能够帮帮他,更好的管理这个有些失去主次的保定城。

“县尊,这件事无论如何,学生都不能坐视不管。此事对我的好坏乃是一回事,学生自己的本心是另外一回事,与是不是应当,是两回事。”李毅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像是学社才子般自信儒雅,朗声道,“学生认为,世上从来没有应该不应,利弊得失,有些人以此作为,但是仁义道德,也是不能全都丢了的。”

县尊怔怔的看着李毅,好半天才摇摇头:“本官此生鱼跃龙门,见过无极至上的皇上,聆听过当朝元辅的教诲。这些年也常常下乡野以听民怨,识人可以说多,也可说广,但从未见过你这等人。”

“县尊这次可是见到了。毅虽不才,但是做事都依章法,只求为国为民,所以成了辅国社的社魁。但是这个世上从来不是道理的天下,有时候拳头比口舌更加有用,有时候手段比正大光明更能造福百姓,光议论对错的人不是野心家就是蠢蛋,所以县尊,你可要好好的当好这个知县,不要被一群蠢蛋给击败了。”

王知县抬起头,看着袅袅香烟中李毅模糊的面目,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智者对话。

“哈哈,说得对。被一群蠢蛋给打败了,实在是丢聊,本官怎么说也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进士,怎能轻易的被一群世家大户的纨绔给难倒了。”王知县看着李毅,神情十分有趣,笑着道:“本官不会再阻拦你,既然你有这份心,敢跟本官说这样的话,本官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放手去做,做出一个样子来,有什么结果本官都撑着,今日之后,安新李毅潜龙之名,恐怕也要扬名保定城了。”

何吉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王知县的神情,将一张红色的名单交了上去。

“县尊,这是教谕等拟定的名单,还请你过目。”

王知县轻笑着接过了何吉手上的名单,那是三卷由上好纸张卷起来的,分成甲乙两榜再加上前三甲,其上的红色像是鲜血一般,沾染的王知县手指有些发红,但是其还是深深的抚摸一遍。

三张红纸被抛到何吉的手里,拍拍手,王知县转身看着李毅,笑道:“将名单张贴出去,让他们看看,县试到底公不公平。”

何吉领命离开,李毅侧身注视,不一会,外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

王知县像是没有听到喧哗声,走到李毅面前缓缓展开书法上的字,深深的看这上面粉身碎骨四个字,嘴唇微微念动着,每念一个字,眼神就明亮一分,最后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刀剑般凌厉。

“拿着这幅字吧,这是本官的志向,希望能给你一些启示。”王知县缓缓卷起来书法,看着县衙之外,“我们走吧。”

“县尊放心,有学生在,必不让张思宝等人奸计得逞。”

李毅陪着王知县走出县衙,将书法纸张递给迎上来的钱掌柜,然后看着何三道:“走吧。”

何三低头承诺,退了出去。

临到县衙门口,李毅忽然停住脚步,猛地转身:“县尊,我还想问一句话。”

“你说吧。”

“当你治下的百姓能过上好日的时候,是不是任何破坏的人都应当是敌人?”

王知县感觉到自己目光有些酸疼,他眨了下眼睛,手在微微颤抖,他竭力绷着脸,却掩不住那种淡淡的忧虑。

长久的沉默,王知县听着外面的山呼海啸,低低地叹了口气:“身受皇恩,忠君之事,本官自当恪尽职守。而造福一方乃是本官的职责,民安兴旺就好,本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当然要做好。”

李毅静了许久,扭头出了县衙。

大门中终于只剩下王知县一人,他看着李毅离去的背影,脑袋里浮现着各种威武的身姿,好半天才长长的吐口气,走了出去。

石块在空中呼啸着划过,带出一声凄厉的啸声,“砰”地砸进了百步外的县衙大门。衙役们慌张的躲在门洞里,向着外面张望,但是并没有丝毫的担心。

事发之前,典史就来打过招呼,什么都不要做,只管躲起来就好。

一些衙役捡起地上的石块,摸索着手掌大的石头,看着外面的士子,小心的将石头扔了出去,为缺少“弹药”的士子,提供源源不断的石头。

士子们很满意衙役的顺从,这代表着官府对他们的畏惧。

这些衙役成功的拉低了官府的权威。

没有比这样闹事更加爽快的了,什么朝廷命官,一县之尊,如今不都被自己踩在脚下吗?

士子们相互调笑着,其中几人拾起地上的石块,疾步助跑着,摆出一个尽可能好看的姿势,将手里的石块狠狠的扔了出去,正好砸中写着‘保定县衙’四个大字的牌子。

围观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呼声,感叹着士子们的胆大妄为,这使得士子更加得意,笑着向同伴传递经验。

林元磊仔细地看了看被打烂的牌子,又望了望后面人山人海的人群,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如今他们聚集的士子和百姓已经远远超出上次,而且如今县试结束,他们能放开拳脚做事。

“林兄,有人出来了,好像是知县的人。”黑衣的士子在他背后低声说,声音沙哑,听着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林元磊看了看不远处的张思宝,皱眉想了想,稳稳的坐着道:“派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士子们立刻传来县试结果即将张贴的传闻。

士子们此次前来专门为了科考,如今县试成果出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中才是要紧事,那里还顾得上闹事,纷纷涌了过去。

看着混乱的士子,林元磊眼神闪过一丝不屑,这些家伙真是难成大器,要不是为了利用他们,自己才不会与之呆在一起。

“林兄,林兄,你中了,你中了案首。你乃是这次保定城的案首。”一个士子慌乱之中跑出来,向着林元磊讨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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