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大堂里,清歌看见徐缙拿着文件袋出来,她让顾小天做了可以检查的所有项目,报告是挺多的,可即便看见徐缙笑悠悠的,她也无法安心。
“没什么事。”徐医生一开口,就是给了颗定心丸,“我看过所有报告,也去问了相关科室的前辈们,顾小天身体谈不上很健康,但没有毛病。”
“谈不上很健康?有什么问题吗?”清歌打开一堆报告单化验单,她也看不太懂的。
“过年才刚发过肠胃炎,再加上之前之后的辛苦,他因为还年轻,才能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可能换一个人早就趴下了。”徐缙客观地说,“就是累的,彻底休息一下,调节好以后的生活作息,他就可以谈得上很健康了。”
“真的吗?”
“真的,心脏肝脏各种器官都非常健康,就是一些小数据有些晃动,但都不是大问题。”徐缙说,“你让他休息一下,那天光听你说,我也觉得他很累,他嘴巴上不说,不代表身体不累,就算心不累,身体也会累的。”
清歌陷入了深深的反省。
而徐缙笑道:“你让他做这么详细的检查,我个人推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他未必心里愿意,但是因为你想让他来做,他就来做了。清歌,放轻松一点。”
清歌展颜:“谢谢你徐缙,谢谢。”
徐缙笑:“朋友之间有什么好谢的,我一个人在上海,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也要麻烦你。”
清歌点头,笑道:“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不过最好是好事。”
他们愉快地分别,去公司的路上,清歌回想着之前的事,就光体检,顾小天的确说过不需要,可是她说有必要后,顾小天就没再拒绝。
一然总是说她母老虎太强势,而她对待老公的强势,不知不觉地就表现在这些过度的关心里了。可夫妻之间,也需要自由空间。
小天一回国,就在自己和孩子,还有他爸妈之间周旋,各种安抚摆平和照顾,一刻都没喘过气,他说他要弥补过去的两年光阴,可明明那两年都过去了,怎么弥补也回不来,他们该有的姿势,是把以后的日子幸福得过下去。
小天需要改变一些心态,清歌更是,他们都不愿意放弃工作和理想,又怕欢欢得不到最好的教育和照顾,两个人都很努力地面对着,可长此下去,彼此越来越紧张,压力和无形的负担越来越大,可能某一天突然就崩溃。
还没到公司,清歌就下地铁了,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她要请假一整天,接着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鼓足勇气,给杭州的婆婆打了电话。
顾妈妈接到电话时,显然有些奇怪,清歌开门见山地说:“妈妈,你和爸爸最近忙吗,你们能帮我照顾欢欢两个礼拜吗?”
“你们怎么了?”婆婆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的。
“妈妈,小天他回国后,就没真正轻松过,特别是欢欢有什么事,他总是抢着做,工作上为了努力赚钱,也是很拼命的。”清歌怯怯地又勇敢地说,“我觉得他太累了,可是我自己的工作也放不下,我只能求你了。就两个礼拜,我想让顾小天轻松一下,妈妈,就两个礼拜,帮我照顾一下欢欢好吗?”
“是我来接,还是你们送过来?什么时候?”婆婆干脆地就答应了。
“妈妈……”清歌热泪盈眶,激动地说,“我下午就送过来,我自己送过来。”
婆婆问:“小天一起来吗?”
清歌忙道:“就我自己送过来。”
婆婆便说:“我在东站等你,你买好回程车票,把孩子交给我就直接回去吧。”
“妈妈,谢谢你。”清歌脸涨得通红。
“买好车票告诉我几点到。”婆婆说完这句,就挂电话了。
清歌抹掉眼泪,立刻给李阿姨打电话,让她准备欢欢的必需品,然后订火车票,然后回家接孩子。李阿姨好心地跟着一起送到火车站,对清歌说:“沾欢欢的光,我也捞到两个礼拜休息了,正好想跟小姐妹出去旅游呢。”
清歌说:“阿姨,这两个礼拜工资,我还是会给你的。”
李阿姨笑道:“我又不是为了钱出来做,我就是解解闷呀,碰到你这样的好人家,也是我的福气。”
清歌愉快地踏上了去杭州的高铁,一个多小时后,就在火车站见到了公公和婆婆。
欢欢被爷爷抱着,爷爷让她跟妈妈说再见,清歌在火车上已经对女儿解释了好多遍,孩子似懂非懂的,真要分别时,稍稍揉了两下眼睛,抱着爷爷的脖子,依依不舍地看着妈妈,倒也没哭。
婆婆打量了一下清歌,分别前掏出一个红包给她:“压岁钱,是给你的,不是给欢欢的。”
清歌愣住,婆婆说:“明年过年,要来杭州过了,往后两边一年一次,什么时候,也接他们来杭州玩玩。”
“妈妈,谢谢你。”清歌一下没忍住,反而是她哭了。
“哭什么?两个礼拜后来接孩子,我们也很忙的。”婆婆干咳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然接到清歌电话时,听见她在哭,吓得半死,今天是出顾小天体检报告的日子,她还以为出大事了,结果清歌竟然在杭州等着坐回来的火车。
“你没跟小天商量?”一然说。
“我怕他不同意,就算吵架,也比憋着好,你放心,我不会跟他吵翻天的。”清歌说,“我就想让他休息几天,之前是我太自私,非要拒绝婆婆的好意,明明自己早就搞不定了,还死要面子。”
一然开心地说:“我才不怕你们吵翻天呢,我家小天哥哥那么man的,直接把你按在床上嘿咻几下就搞定。”
清歌笑骂:“神经病,你在办公室说这种话,昏了头了。”
晚上,白纪川来接一然下班,坐进车里的人,眉开眼笑美得不得了,白纪川笑问:“加工资了?”
一然嘿嘿笑着:“不告诉你,反正有开心的事。”
白纪川说:“把你送回家,我有个应酬,晚饭你自己吃,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一然忙收敛了笑容:“那你就直接跟我说呀,你这样我会很有压力的,我明明可以自己上下班。”
白纪川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要回家换衣服。”
“那好吧。”一然想这就算了。
“你想一起去吗?”白纪川问。
“去酒吧吗?”
“去打高尔夫。”
一然来了兴致,但立刻就说:“可我从来没打过,会不会给你丢脸。”
白纪川色眯眯地看着她:“没事,我教你。”
他们回家换了衣裳拿了运动服,驱车来到练习场,这种夜里打灯的被纱帐笼罩的高尔夫练习场,一然从前只路过看见,从来也没进来过,连高尔夫球杆都没摸过。
到了才发现,不是跟什么大老板的应酬,对方也都三四十来岁的样子,而且每个人都带着女伴,一然忽然意识到,白纪川今天就是算计好要带他来的。
高尔夫比想象得难很多,一然很快就觉得捏着球杆的手痛了,又打不好,自己打还不如坐着看白纪川打来的有意思。
女伴们很快都退了下来,大家坐在一起喝杯香槟,聊着各自的老公或是男朋友,她们都比较熟的,似乎对于白纪川会带着女朋友出现都很惊讶。
“陆小姐在哪里高就?”类似这样的话题,一然应对自如地和她们聊了半天,不过相处下来,终究是不能相融。
回去的路上,一然没忍住问:“这些也是你的朋友吗?”
“客户关系,不是朋友聚会。”白纪川道,“应酬不是光喝喝酒的。”
“那我需要和那些女伴搞好关系吗?”一然又问。
“当然不用了,谁知道下次他们会带谁来。”白纪川说。
一然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不喜欢她们。”
白纪川说:“我只是想带你一起来玩,你不喜欢,下次就算了。”
一然笑:“那倒不必要,你打高尔夫的样子好看,我不喜欢她们,可是我喜欢你呀。”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不许教别的女的打球。”
白纪川点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一然这才放心,说她下次还想来玩,并没有因为那些谈不来的女伴而讨厌这个地方,或者说,现在只要有白纪川的地方,她都喜欢。然后一路就说着清歌家里的事,担心着清歌会不会和小天吵架。
这会儿,顾小天刚刚下班,今天他有很重要的工作,连自己的体检报告也没法儿去拿,甚至忙得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一回家,见家里静悄悄的,以为欢欢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进门,却见桌上摆了好多菜,清歌从厨房出来,手里捏着两只高脚杯。
小天好奇:“今天什么日子?”
清歌说:“我们两个的日子呀。”
小天计算着,不是结婚纪念日,也不是谁的生日……他洗手想先去看看女儿,却发现孩子不在小床里,也不在小房间里,哪儿都不在。
“一然把欢欢接走了?”
“欢欢在妈妈家。”
顾小天愣了愣,立刻紧张地问:“我妈又来抢欢欢了?”
清歌眼睛一下湿润了,扑上来抱住小天:“老公,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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