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疑不定,有些担心,小凤后背上的七根针钉在脊柱附近,用刀子直接取出,很可能会伤到骨头,严重的话甚至会让她下半身失去知觉:“小凤,你要干什么?”
扭头观看,我稍一分心就被禄兴钻了空子,他拼着用手臂挡刀朝我扑来,准备夺取我手中的八字令牌。
对付禄兴这样的凶徒,一刻都不能松懈,我后退一步,反手收刀,将他逼退:“你竟然还不死心,想要争夺八字令牌。”
禄兴咬牙切齿:“那本就是我的!把它给我!”
近身肉搏我和禄兴胜负各在五五之数,虽然我长刀在手略有优势,但是一手托着八字令牌,这古怪的令牌重量惊人,将我整条手臂都压的发麻,动作显得十分迟钝。
“禄兴,别做梦了,你已经输了。”
“天门已开你们关不上它,如果放出大坟里的禁忌,你会被百万生灵诅咒!死无藏身之地!”
禄兴动作愈发疯狂,我也全力和他拼杀,以命搏命。
身后不远处,一声声长针落地的声音,非常清脆,似乎狂风骤雨都无法将其掩盖。
站在拦江大坝中央,小凤后背一片血红,七根几乎和血肉一色的长针不规则落在地上。
随着一根根长针拔出,小凤后背上隐隐浮现出一条条艳红色的纹路,就好像禄兴脸上的龙纹一般。
喙如鸡,颌如燕,体态如鹤,长尾垂落好似千年梧桐摇动的枝杈,又仿佛一团烈焰形成的瀑布。
神态倨傲,性格高洁,每一片羽毛都精雕细琢,好似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是?红鸾?!”禄兴的反应比我还要大:“疯了!你疯了!快住手,小凤,停下!”
他这怪异激烈的反应加深了我心中不祥的预感,侧着头看向小凤。
血液横流,她面向初阳升起的方向,此时此刻也在看着我,眼神中蕴含着一丝我不能明白的情感:“高健,令牌给我!”
小凤的声音我听过很多次,但这一次给我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我没有多想,将令牌扔了过去,禄兴想要抢夺,被我持刀死死拦住。
没有令牌拖累,禄兴再也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此时相比较禄兴我更担心的是小凤:“她想要做什么?那七根长针难道还有其他作用?”
接住令牌,小凤将自己的血覆盖在禄兴先前涂抹过的位置,而后将令牌高高举起,正对东方。
“快!快拦住她!映日红鸾,她要点燃自己的命格!”禄兴脸色表情的全部扭曲,惊慌大喊,我挥刀的手迟疑了一下。
“小凤难道要牺牲自己?”
云层很厚,依旧透不过一丝光亮,这一天的江城,太阳并没有照常升起。
“小凤,别做傻事啊!”我没有阻止小凤,而是拦住禄兴,我不会再让这个恶魔伤害小凤了。
“二十年的计划,放手!快给我停下来了!”禄兴内心已乱,露出破绽,被我一刀劈砍在胸口。
斩鹿刀吹毛立断,禄兴胸前当即露出森森白骨,他气急败坏,拿出一张张黑符向我打来。
厉鬼哭喊,斩鹿刀先天破邪,我根本不惧。
他山穷水尽,最后狠心拿出了一块漆黑的八角令牌!
这令牌和前几块模样相同,只是上面一个神煞都没有刻入。
“你居然还有一块?”我眼睛一转,每个双面佛弟子都会被赋予一块令牌当做身份的证明,只是我不知道他手中这一块是来自子卯还是其他人。
“高健,好手段!红鸾天禧入命宫,你的命还真不简单!”禄兴将令牌拿出,我瞬间露出警惕的神色,当初在元辰神煞噩梦里,子丑就是爆发出令牌最后的威力才破开梦境的,这令牌里应该封存着巨大的力量。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佛陀二十年的计划,就算毁于一旦,也绝不会去做别人的嫁衣!”禄兴手中令牌八角倒转,篡命二字隐隐约约,变得十分模糊。
此时小凤似乎已经到达关键时刻,那枚八字聚齐的令牌被小凤的血铺满,每一条裂痕中也都是缓缓凝固的血液。
禄兴的威胁,小凤毫不在意,她全神贯注,仰起头,盯着八字令牌的某一个边角。
那上面红鸾两个字慢慢变淡,等到字迹完全消除的时候,小凤发出一声叫喊,鸣如箫笙,音如钟鼓,声音清脆灵动,响彻九霄。
“这是凤鸣?”禄兴的脸陡然变得苍白
“你要改命,我就篡夺你们的命道,毁了八字神煞,谁也无法得到!”禄兴说话之间就挥出手中令牌,他投掷的方向正是小凤的掌心。
凤鸣过后,大江之下的黑影似乎变得急躁,撞击声更加频繁和沉重,大坝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凤慢慢对着苍天跪下双膝,令牌之上在本该出现红鸾二字的边角,一道血色红光刺透了层层乌云。
红光散去,禄兴扔出去的那块令牌也击中了小凤高举的双手。
原本就已经布满裂痕的八字令牌在撞击之下,摔在了地上,内部甚至传出崩裂的声响。
红鸾二字已经消失,但是那被刺透的云层却没有恢复的迹象,江城配合八字令牌的八处大锁也停止运转,整个风水大阵似乎因为令牌的破损而被终止。
“雨势好像变小了?”
“风也停了。”
“快看,水库里那片鱼群的阴影也正在散去!”
厚厚的云层被刺出一个无法愈合的孔洞,好像是上天的眼睛,没过多久,一道久违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了小凤身上。
“天晴了……”
她跪在地上的身体向前栽倒,人已经昏迷,我赶忙过去想要将她扶到一边。
“二十年的筹备就差了一步?”禄兴失魂落魄,他脸上龙纹在江中黑影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散去,疤痕已经蔓延到了另外半张脸上:“输了?不可能,我还有机会!”
禄兴眼睛看了一眼地上布满裂痕的八角令牌,悄悄捡起,突然加速朝我和小凤冲来:“杀了你们,我还有机会!”
“找死!”我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禄兴身上,这个危险人物,容不得我一点大意。
斩鹿刀一横,对准他冲来的方向,提刀就刺。
狭长的刀锋轻易刺穿禄兴肚子,血肉划过,连骨骼也一起斩断。
禄兴吐出一大口血,他歇斯底里的张嘴笑道:“你杀不死我的,高健,佛陀已经记住你了!”
他神智癫狂,肚子被刺透,不仅不躲闪,反而加快了脚步。
“不好!”我身后就是大坝绝壁,斩鹿刀卡在禄兴骨头中,一时拔不出来,我果断松手,但还是晚了。
禄兴用尽全身力量向我撞来,我一手扶着小凤使不上力气,他是想要将我和小凤一同撞下大坝。
思维急速运转,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全凭本能推开小凤,然后在最后关头伸手抓住禄兴。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拉着你给我陪葬啊!”
湿滑的栏杆被压倒,我失去重心向后仰去,脸上表情狰狞,一手死死的抓住禄兴。
“一起下地狱吧!”
他也向前倾倒,我和他就这样互相拉扯着从四十一米高的大坝上坠落。
下面九道泄洪闸全开,漫天水雾中,我看到禄兴手中藏着的八字令牌,上面遍布着裂痕。
“你还不死心?”我松开斩鹿刀刀柄,也抓住了令牌一端。
烈风灌入双耳,耳膜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我看到了禄兴最后的表情,这个混蛋仍旧在歇斯底里的笑着,他张开嘴好像对我说了一句话。
“嘭!”
身体落入大江下游,瞬间的碰撞将我全身都快要震散,黑暗、冰冷和疲惫在这一刻全部压了过来,我仰头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面。
“或许,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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