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根被有些着急上火的时辉拉到码头边上,接过时辉散过来的烟,点着了吸了几口,混着水汽的烟长长地吐了出来。
“老弟,冒什么傻气,上班第一天,为了个刺儿头跟人结梁子,那是要被排挤的。”时辉警告地说道。
王大根嘿嘿一笑,道:“辉哥紧张什么?你也在军队里待过,知道像陈云这样的性格其实在军队当中是最受欢迎的兵,难道你手底下就没有带过这样的兵?”
时辉一愣,接着人眉头一皱,叫道:“这里又不是军队,咱们在军队那是没有隔夜仇的,说到底那都是一个坑里的战友,上了战场那是有相互挡子弹的勇气的,这里能比吗?我告诉你,这里只有利益没有义气,当心被人卖了,你还傻乐呢?”
王大根嘿嘿一笑道:“辉哥不也是这么照顾我的,难道这就不是义气吗?”
“这个……”时辉被说得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第一眼见到王大根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投缘,所以时时都把他当成小弟一样,想护着他。
想到这里,时辉上火道:“我们俩都是从军队上出来的,和那个叫陈云的人怎么可能一样呢?反正我就说你小子别脑子一热然后就把自己搭进去,我告诉你啊,这种单位上,给领导的第一印象特别的重要,你要是不给领导留下一个印象,以后他处处都得压着你,反正就让你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这么厉害啊?”王大根笑问道。
“废话,你以为我给你开玩笑吗,你听我说……”
“王大根,时辉,你们的劳保用品拿下来了,人在哪儿呢,赶紧地到库房去领……”
听到有人嚎了这么一嗓子,王大根赶紧拉着意犹未尽的时辉道:“走走,先去领东西,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的。”
“你看你,我跟你说真的,你别打岔……哎,大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人啊……”
王大根人也顾不得时辉都讲了些什么,然后一路小跑地去他仓库去把工衣工鞋,安全帽、护目镜、手套等一大套劳保穿戴用品给领回了待令室,然后放进了柜子里。
正在这时,梁高山带着一帮干活的班员回来了,端着茶缸子往嘴里往灌了一大口,舒服地喘了一口大气,说道:“哟,大根,时辉,你们这是把家伙儿事都领回来了啊,下午不就可以开工了?”
“是啊,班长,还盼着跟你好好学点东西呢!”王大根笑道。
“你的老师会好好教你的,赶紧学出来,当个熟练工,你这么年轻啊,学技术正逢好时候!”梁高山笑道:“咱们这个厂里的工人那可是稀罕物啊,你没听十里八乡的渔民都编着顺口溜来唱你咱们吗?小渔娘你快快长,长大嫁给造船郎,吃喝不愁有余粮……”
这话一出啊,听到一个班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满脸的优越感,只不过这些优越感在时辉的眼中就显得特别的可笑。
不过在王大根看来,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周边的渔民都从海上回到了陆地,搞起了渔场养殖,人均收入将从下个月开始达越过十万这根线,讲真的,人家的闺女没理由嫁给这些造船的糙汉子啊!
王大根只是笑笑,梁高山这话当不得真,只有当是他的一种娱乐方式而已。
梁高山把工衣一脱,平心静气地说道:“周理啊,以后别屁大点事情就去找主任,班里的事情就在班里协调嘛,你这动不动就往上捅,这不是给外班看笑话吗?”
周理听得一愣,马上回嘴道:“班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在班上屁事不干已经很长时间了,班长你管了吗?你既然管不了,那我让主任来管有错吗,总不能什么都得把他惯着吧,你没看新来的都已经被某些人给带坏了吗?”
“行了行了!”梁高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冲周理喊道:“你龟儿子当初不也是觉得做记录能偷懒才抢过去的吗,怎么刚一听说记录不规范要扣钱,就想甩出去啊,一点亏都吃不得。依我看啊这记录你就接着做,反正你也不喜欢干活,你要是不做记录了,还有什么理由偷懒啊?”
周理被班长这一句藏刀子的话给赏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接下来该什么好了。
“好了,这事就到这里吧!”田波淡淡地打断道:“老梁你也是,辛苦了一辈子,别被有些人搞得晚节不保,该上交的问题就上交,没什么好怕的是吧,周理把记录交出去也没错,这记录一直都是由新人来做的,王大根,这记录以后就你来做吧!”
王大根眨巴眨巴眼,然后笑道:“别叫我做了老师,我还盼着跟你多学点东西呢,时间有限,不能总浪费到写字上边吧,再说了,周理开始都同意了,他说他不是个欺负新人的主,你现在让我接过手来,不是让周理把欺负新人这档子事给坐实了吗?”
众人一听,这才发现,陈云这瘟神还没送走,又特么来了个刺儿头,今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田啊,大根是你的徒弟,该护犊子你要护,别因为一个什么狗屁公正把自己搞得不近人情不是,得了,记录就让周理先弄着,散了吧,赶紧去食堂吃饭,抓紧时间休息,下午还得干活呢!”
说着,梁高山随便套了一件袄子,吹着口哨,甩着一张带绳儿的饭卡晃晃悠悠地去吃饭了。
不一会儿,一屋子的人就走了干净,连田波最后也没搭理王大根一下。
这让王大根顿时感觉像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假师父,很尴尬啊!
“你不会吃饭吗?”时辉见王大根没有走的意思,便问了一句。
王大根笑了笑道:“陈云不是还没走吗?走吧,一起去食堂,咱们不是还差个带路的吗?”
“啊?”陈云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敢跟我一起吃饭?”
“卧草,有什么不敢的,你会咬人啊?”
陈云听得一笑道:“不是不是,你没发现他们都在孤立我吗,你跟我走得太近,会被牛鞭穿小鞋的。”
“怕他个卵!”王大根嘿嘿一笑,拉着陈云就往外走。
这一幕看得时辉直摇头,看来这小子是放着自己的前途不打算要了啊,想到这里,也只得一脸苦笑,然后舍命陪君子。
这个三人小团体也就在这时正式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