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然只冷冷看着半夏,可当着林姝的面,却并没有发作。
不过半夏知道,自己的责罚怕是少不了了。
事后陆靖然只要半夏下去领了一顿板子,半夏不过是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就好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是以,等着邵圣平再次见到林姝的时候,陆靖然也一并过去了。
邵圣平一点都不意外,寒暄一二,便将手中的红缎子锦盒递了过去,“……这就是皇后娘娘他们想要的东西!”
盒子小小的,不过是巴掌般大小。
陆靖然打开盒子一看,见着里头装的是一个鼻烟壶,鼻烟壶精致,一看便是内造的东西。
陆靖然不解,“这东西是……”
邵圣平才道:“当年我年纪还小,祖父也还在世,那时的成安侯府勉强还能算得上是京中一等的勋贵之家,恰逢那个时候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要定下来了,皇上心情大好,直说要去围场打猎,我祖父带着我也一并去了。”
“那个时候我好玩闹,第一次跟着祖父出门,觉得哪哪儿都是稀罕,更是背着祖父偷偷去了马厩,见到那清一色的汗血宝马只觉得连眼睛都挪不开,可又怕有人责罚,直偷偷躲在一旁看。”
“没想到却见着双喜公公过去了,他借口将一旁的内侍都打发了,偷偷摸摸的将这鼻烟壶给其中的一匹马闻了闻,当时恰逢有个小内侍出来给马匹喂草料,双喜公公吓得将那鼻烟壶给掉在地下了。”
“等着双喜公公离开之后,我见着那鼻烟壶生的好看,只偷偷将它捡回来了。”
当时的成安侯府也就勉强还算得上京中一等的勋贵之家,不过那也是面子,不是里子。
是以,小小年纪的他哪里见过那样好看的东西,自然当做珍珠似的,不过这样的话,他可不会对陆靖然说,“后来我有样学样,学着双喜公公的样子闻了闻那鼻烟壶,当时就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十分不舒服,后来跟着祖父一起上了马,走到小树林的时候,整个人更是昏死了过去。”
“等着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成安侯府了,那个时候祖父已经替我请了太医回来了,直说我突然魔怔了,那个时候我下意识觉得和那鼻烟壶有关系……只是那个时候我去找祖父说这话,祖父压根就没闲心管我,那个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死了。”
“当时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不管将这件事四处张罗,那鼻烟壶一直就被我偷偷藏着。”
“后来祖父死了,我长大了,这成安侯府渐渐就交到了我手上来了,我派人去查了查这鼻烟壶,问了许多大夫,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后来还是寻到了一位西域奇医,他说这鼻烟壶中装的是西域产的一位药,单闻没什么,只会让人不舒服,可若是搀上那香樟树,就会变得狂躁。”
“那位奇医还说当时算我命大,年纪小,力气小,若是换成了成年男子,只怕会伤了不少人……那个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当时双喜公公是将这东西给畜生闻的,大皇子用的又是最上等的汗血宝马,这马一旦发起狂来,人如何能够制衡的住?”
“更何况,双喜公公冲着马匹下手,是不是有人那个时候也对着大皇子下手?后来我细细查了查,众人直说在大皇子出事之前,三皇子去见过大皇子……不所以我当时去试了试双喜公公的话,没想到他们神色大变,直说要我交出鼻烟壶。”
陆靖然颔首道:“我明白世子爷的意思,我将这鼻烟壶交给皇上,就算是皇上真的查不出什么来,可也会心生疑心,只要皇上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三皇子和那太子之位只会越走越走。”
如今连他都觉得邵圣平不是个简单的人了,只可惜,他的姝姐儿叮嘱过他,说邵圣平不是什么好人,要自己离邵圣平远一些!
他觉得很对,一心想着靠女人,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够靠得住?
陆靖然拍了拍手,外头的暗卫也捧着一个锦盒进来了,“当初就已经和世子爷说好了,一物换一物,你将这东西交给我,我也会将陈首辅的命脉交给你。”
“这是一本账本子,乃是当初陈首辅买官卖官的证据,陈首辅这个人小心谨慎,这里头的东西虽不是陈首辅犯下的所有事儿,但七八桩却是有的,你说皇上见了,会作何反应?”
这人爬的越高,就越要小心谨慎,这十来年,陈首辅半点纰漏都没有,想必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事到如今,他只觉得是天意难违。
如今陈首辅已经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了,陈首辅倒了,三皇子自然是自顾不暇,越急越错,到时候他再将手上的鼻烟壶递上去,便是皇上倒了最后查不出什么来,可三皇子注定与皇位无缘了……
这一桩交易便算是如此成交了。
只是邵圣平上马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靖然正小心翼翼扶着林姝上马车,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极为恩爱的样子……
他的心里一阵刺痛。
若他的瑶瑶还活着,是不是两人也是这般恩恩爱爱?
但是刺痛之后,他却是缓过神来了,不少人都说陆靖然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机遇和身份占了泰半的原因,但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就陆靖然这份胆量,就足以叫他佩服。
若换成了一般人,见着三皇子势大,只会攀附上去,可陆靖然了,一心想要拉着三皇子下马。
他是逼不得已,可陆靖然却是有选择的……
还有林氏,她虽是林怜的亲姐姐,可两个人的性子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林怜聪明不假,只是林氏的聪明落落大方,林怜的聪明却全用在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上……
当真不是一个娘,不是一样的性子!
若林怜有这林氏一半好,如今他也落得这样的境地!
他倒是极为着急,不过是过了三天,邵圣平的折子就暗中递了上去,更是跪在皇上跟前说的言之凿凿,直说便是陈首辅是他的岳丈,可为了大庆朝,为了皇上,他也得这样做。
原本皇上看了折子之后是气的不得了,可听闻了邵圣平这番话,脸色却是好看了不少,甚至还夸了邵圣平几句。
陈家和成安侯府之间的那些龌蹉事儿,可没谁在皇上跟前多嘴。
皇上自然不知道了,只以为邵圣平这是一片衷心了。
皇上就算是不大相信邵圣平的说辞,但是因为他那疑心实在太重了,只想着派人下去查查。
思来想去,他只觉得自己可以相信的人实在太少了,最后,还是将这个重任交给了陆靖然。
这可真是天意了!
只是陆靖然更忙了,他虽知道了陈首辅犯下了什么事儿,可事情过去许多年,想要拿到证据也不算是太简单的事。
陆靖然只觉得十分愧疚,“没多久,你便要生产了,可我不能日日陪着你……”
他可是听人说了,妇人要生产之前,特别是生第一胎之前,这心里都是虚的,怕的不得了。
林姝只笑着道:“没事儿,我也知道如今你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和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你累些,我可是等着你给我和孩子争下好日子了。”
话虽这样说,可陆靖然心中的愧疚却是半分不减。
过了两个月。
这一天晚上林姝刚用过了午饭,便发作了,她到底是记得嬷嬷交代下来的话,不能乱,不能乱!
林姝只吩咐珍珠将住在客房的两位接生的嬷嬷请过来,又差了丫鬟去告诉老祖宗这事儿。
她更是坐着吃了一碗燕窝粥,又强撑着喝了半碗乌鸡汤,就怕待会儿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
没多久,白妈妈便扶着老祖宗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原本老祖宗听说这话的时候吓得不成,直说林姝生产的日子怎么就提前了半个月,想着最近章皇后和三皇子势大,自己吓自己,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便是珍珠怎么劝说,都是要过来走这一遭的!
可老祖宗一进来,就见着林姝坐在炕上喝汤,反倒是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可是把我吓死了,如今觉得怎么样?”
林姝身边站着两位嬷嬷,这两位嬷嬷乃是老祖宗从宫里头请出来的,一早就住在宁国公府了,就是怕有什么事儿。
如今其中一位脸盘子圆些的嬷嬷笑着道:“瞧着太太这样子,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妇人生孩子就是不能慌不能乱,一乱那就麻烦了……估摸着过上半个时辰,太太这肚子疼的就厉害了。”
趁着她们说话的时候,林姝又用了几块糕点,这才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微微有些疼了,只道:“祖母放心,我没事儿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老祖宗便道:“你可别说话,如今可不能将这力气花在这上头!”
说着,她更是问道:“靖然怎么还没回来?他媳妇都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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