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遗书其实不能叫遗书,不过是掺在佛经之中的几句随笔罢了。
瑞王看到最后,这手却是忍不住微微发抖起来了。
瑞王妃只道:“王爷,这里头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长泽说,长泽说她这一辈子太苦,太苦了,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她对不起我,对不起太后娘娘,还说若有下辈子,还要当我的妹妹!”事到如今瑞王这才相信长泽郡主是自尽的,只是想着那澄心纸上晕开的泪迹,扬声道:“可长泽为什么会觉得苦?她是堂堂郡主,便是丈夫死了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怎么会觉得苦?”
“就算是她暂时被关在尼姑庵里,可还有我在啊,我从小护着她,如何会眼睁睁看着她在尼姑庵熬一辈子?”
他将那一团纸揉成了一团,厉声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我不会让我的妹妹白白死的。”
这世上最了解长泽郡主的人莫过于他了,打从他知道长泽郡主要嫁给王培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王培算什么东西?草包一个,妹妹从小喜欢的就是那有才学、如同嫡仙一般的男子了,要不然妹妹也不会拖到二十多岁还没出嫁。
说完这话,他更是看向春哥儿,柔声道:“春哥儿,要不要和舅舅一起回王府住一段时间?”
这话说的是轻声细气,便是他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这般温柔过。
春哥儿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扬声道:“我不去,我不去……”
王太后只道:“你也莫要勉强春哥儿了,你刚回来,之前春哥儿又没有见过你,小孩子怕生也是正常的事儿,哀家看以后若是你进宫,哀家就让人将春哥儿抱进宫来,等着他和你熟悉了之后再去瑞王府也不迟。”
当初她疼长泽郡主都已经疼到了骨子里去了,如今这春哥儿还是长泽郡主和她侄儿的亲骨肉,她自然也就更疼了。
瑞王只能点头说好。
可等着他出了慈宁宫,这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看了,瑞王妃只道:“王爷,我看还是早些将春哥儿接回来的好,这孩子如今已经被养歪了,三岁看老,如今春哥儿年纪也不算小了,若真的养成和王培一样的性子,只怕……”
“你放心,不会的,我一定会带春哥儿去福建的!”瑞王心里头也乱的很,这些日子他时时刻刻惦记着春哥儿,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他们夫妇俩儿又去了郭家,郭家乃是瑞王妃的娘家,这一趟自然是该走的。
等着瑞王与瑞王妃回到瑞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瑞王实在是睡不着,只去了长泽郡主的院子,这院子里的牡丹花还开得正好,他仿佛还看到了妹妹小时候。
正在这时,却有人通传,“王爷,宁国公府的大爷来了,说要见您了。”
“宁国公府大爷陆靖然?”瑞王愣了愣,就算是他一直呆在福建,可却是安插了探子在京城的,知道如今这位宁国公府大爷陆靖然在京中风头无二,原来是和自家小舅子一般的纨绔,可如今却一跃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只是他来做什么?他是宁国公府的人,按理说应该是属于三皇子那一派的,之前又将自己小舅子打的几个月没能下床……
他想了想,还是道:“将他请到书房里去罢!”
等着瑞王到了书房,陆靖然已经喝了半盅茶,见着他来了,只起身颔首,“瑞王。”
态度不卑不亢,不像是他今日所见的那些人个个都阿谀谄媚得很。
瑞王冲着他指了指,示意他坐下说话,只道:“不知道你深夜来访到底是为了何事?”
陆靖然一字一顿,将所有的事情都如实相告,包括林姝设计要长泽郡主下嫁给王培、长泽郡主妄图逼死连氏、还有春哥儿和林有麟身份的事情。
听到了最后,瑞王只觉得眉心直跳,可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怒气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纵然是我在福建,却也听说过京中的事情,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借了我的手收拾林阁老?这林阁老是你岳丈,可当初眼睁睁看的你妻子被逐出族谱不言不语,是不是你们早有嫌隙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瑞王大可以去调查,纵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凭借着瑞王和郭家在京中的势力,费些时日,想必也能看出端倪来的。”说着,陆靖然更是站起身来,他压根就没指望瑞王今日能够相信他的话,这话换成谁都不会相信的,可他如今已经将线索告诉瑞王了,只是想要瑞王少走些弯路罢了,如今三皇子已经派人四处去找庭生了,多耽搁一日,这庭生就多些危险,“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我就先告辞了。”
可他不过是刚走到了门口,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瑞王那隐隐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你今日将这些事情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你的妻子也一并恨上了吗??”
其实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些相信陆靖然的话了,毕竟从头到尾,整件事都是有理有据……也符合长泽的性子!
他就说,外甥肖舅,春哥儿那孩子哪里有半点他的影子?这长相也半点他们家的影子!
陆靖然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只道:“我相信瑞王既然有本事掌管我祖父留下来的数十万大军,定是个黑白分明之人,明明是长泽郡主有错在先,内人又何错之有?若瑞王真的要给她安个罪名,那这罪名也不过只是为求自保了!”
“今日我如实相告,想必瑞王已经看出了我的诚意来,别的话,我也不必多说。”
说完这话,他便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着他回到榕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亮了。
他一进了内院就看到歪在床上的林姝,林姝素来是极其贪睡的,可如今半个身子靠在软枕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想必是要等他回来的罢……
陆靖然刚将她手中的书抽了出去,这林姝就已经醒了,迷迷糊糊道:“你回来了?你和瑞王谈的怎么样了?”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陆靖然挨着她坐了下来,只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事到如今就要看瑞王怎么想怎么做了,若是我没有算错的话,瑞王三日之内必定会有动静的。”
林姝点点头,只要他快些去洗澡之后睡觉,瑞王回来了,他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等着林姝起身的时候,陆靖然已经进宫当差了。。
可她却是接到了瑞王妃送的帖子,直说今晚上在瑞王府设宴。
林姝有些摸不准主意了,只前去了荣寿堂,。
老祖宗听了这件事,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皇上忌惮瑞王,瑞王并非是不晓得,虽然皇上老早就说了等着瑞王回来要亲自给瑞王设宴接风,可这宴会瑞王哪里敢去?只怕是瑞王推脱了皇上那边,想着自个儿刚回来,邀了亲朋好友过府一聚了。”
“你若是想去就去,若是不想去的话也可以寻个由头不过去,毕竟这瑞王回来了,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间的争斗怕是愈发激烈了,今儿怕是有不少人不会过去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今儿去了瑞王设的宴会,明儿章家设宴了还去不去?索性两家都不过去,到时候不管哪位皇子继承了大统,虽说他们不会一跃而上成为新皇的心腹,可想要保住现有的富贵却不是什么难事儿,若是站错了队,全家老小都得跟着丧命!”
所以如今众人自然只能小心又小心了。
林姝想了想,她还是别去瑞王府的好,且不说她和长泽郡主之间的恩恩怨怨瑞王妃已经知晓,就说三皇子那边,她若是今晚去了瑞王府,这三皇子是不是能察觉到什么?
之前她和长泽郡主的关系不好,这在京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林姝想了想,还是道:“我还是不过去了,母亲是三皇子的姨母,若是我和七皇子、瑞王那边走的太近,只怕不好。”
“若是你想去就去,莫要顾及这些!”老祖宗一提起小章氏来就觉得来气,这小章氏可是宁国公府的主母,做事儿还是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前几日那莲花宴连面儿都没有露。
这是在打林姝的脸了,还是在打她的脸了?
当天晚上她便将小章氏叫来训斥了小章氏一顿,从小章氏进门到今,她话还是第一次说的那样严重,小章氏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当即就不软不硬的顶了几句,而后甩手就走了。
这几日小章氏压根就没有来过荣寿堂。
不过老祖宗也不稀罕她过来,只是觉得她未免太不会做人了些,陆铭在白马书院念书,半个月休息一次,一个月回来一次,昨儿陆铭回来,竟没有来荣寿堂请安,陆铭对林姝这个嫂子,见面的次数加起来还不超过三次了。
一想起这些糟心事儿,她就觉得头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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