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看向林姝的目光微微变了变,这话若是从林姝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更加让人觉得深思了。
可既然是他们两口子的主意,老祖宗只微不可查点点头,“既然这件事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就找个日子将袁小衣抬进来罢,今儿我也就明明白白将话摆在这儿,袁小衣进门我本是不同意的,可你既然同意,那我也没得插手你们房里头的事儿,若是以后袁小衣来给我奉茶,我会喝上一杯,可若是她闹出什么乱子来,你们也别扯到我跟前来。”
还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老话,老小老小,这话还真是没说错。
林姝知道老祖宗这是心里头不高兴了,只觉得陆靖然和她在胡闹,“您放心,我和大爷都不是不晓得分寸的人,更何况以后榕园内若是有什么好事儿,第一个就会告诉您,像那种糟心事儿,我自然会将它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那就好,你办事儿我素来觉得靠谱!”老祖宗点点头,道:“前几日你二婶来找我,直说敏之年纪大了,也有了相熟的世家姑娘,想举办个花宴了,我一想咱们宁国公府也许久没有办过宴会了,纵然是平日里想着要低调行事,可那太过于低调了也是不成的,不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举办个莲花宴,将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都请过来,这敏之年纪也不小了,顺带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哥儿……”
纵然陆敏之之前因为一匹料子对她心生怨恨,可当长辈的,哪里有和晚辈一般计较的道理?
更何况她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深意了,她怕林姝大肆操办纳妾这事儿,有的家里头纳妾,不过是一顶轿子将人从侧门抬进来,可有的人家纳妾,譬如之前三皇子府,还吹吹打打的,宴请了不少客人了。
林姝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来,只给老祖宗剥起荔枝来,她的手极为麻利,不出一会儿就剥了三四颗荔枝来,这荔枝是用冰块镇过的,如今垒在小碟子里面,白白胖胖的,看着极有食欲,“虽说这荔枝不能多吃,可平日里吃上几颗倒是无碍……敏之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是二婶想将她多留纪念,可如今将亲事定下晚几年出嫁也是一样的。”
老祖宗吃了一颗荔枝,脸色像是好看了不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如今敏之年纪还小,身份也不一般,总能挑挑拣拣的,等着过几年,那适龄的哥儿都被人选走了怎么是好……如今你嫁到宁国公府已经有些日子了,你婆婆平日里整日里又忙着进宫,恨不得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我看这莲花宴就交给你,你可有信心?”
“自然是有信心的!”林姝笑了笑,道:“原先在信中侯府的时候,也曾办过这样的宴会。”
老祖宗点点头,吃了几颗荔枝之后,便接过了白妈妈递上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道:“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只管来寻白妈妈,莫看如今她年纪大了,不顶事儿了,可年轻的时候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那下头的丫头婆子提起来她没谁不敬佩的……”
“哎哟,老祖宗,您可是折煞奴婢了。”白妈妈连忙自谦。
林姝却含笑道:“既然祖母都这般说了,那白妈妈可莫要谦虚了。”
一时间这气氛在微微好了些。
因为一日没找到庭生,陆靖然就一日不得安心,所以到了第三日袁小衣就进府了,按照老祖宗的意思,不过是派出去一顶轿子将袁小衣接到府里头来,对外头是谁都没有提起的。
老祖宗并不看重身份,可却极为讲究一个人的来历,袁小衣之前在那样的地方长大,难不成还能是那清清白白的姑娘?呵,与九王爷那些事儿就已经够写本话本子了。
等着林姝带着袁小衣给老祖宗奉茶的时候,老祖宗只“嗯”了一声,不过是略尝了一口茶,便与林姝说起话来了。
她这是在袁小衣跟前替林姝长脸了。
可林姝却是替袁小衣委屈,等着她们出了荣寿堂,她更是轻声道:“……祖母平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今日的事情你也莫要放到心里去。”
“我知道,若我是老祖宗,只怕今日这态度会更差的。”袁小衣淡淡一笑,面上没有半点不快,只道:“从小在戏班子长大,我什么冷脸没见过?什么嘲讽的话没听过?当初那般辛苦都挨过来了,好不容易如今看到了点希望,这么点冷遇又如何会放在心上。”
其实老祖宗是有涵养的,若换成了别人家的老夫人,定会夹枪带棒的说上几句,可老祖宗对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当时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在她身上过。
有的时候比冷言冷语更伤人的是轻蔑!
她心里又怎么会舒服了?若论起身份,她的身份不知道比林姝要尊贵多少……
可林姝却没想到她心里还有这样的心思,绕过了一个弯,等着两人走到了鹅卵石小道上,这才低声道:“你准备何时去找任妈妈的?”
袁小衣道:“待会儿我用了午饭就会过去。”
她如今乃是宁国公府的袁姨娘了,于情于理都要去给小章氏请安的,到时候自然是要问起庭生来。
当初任妈妈与她说的是她一嫁到宁国公府,就会将庭生叫出来,可陆靖然却与她说这任妈妈并不是个实诚之人,到时候她哀求任妈妈她们放了庭生不成,便只求能见庭生一面。
到时候陆靖然自然是会派了暗卫跟着她,知道了庭生所在的位置之后,事情便好办多了。
而陆靖然今日沐休,并没有去宫里头。
现如今,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小衣了,他素来是将袁小衣看做妹妹一般,如今妹妹便成了姨娘……他,今日甚至压根都没有去见过袁小衣一面。
等着林姝回来了,他更是问道:“怎么样了?”
林姝摇摇头,道:“祖母好像很不喜欢她似的,方才她给祖母敬茶的时候,祖母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原先我只以为祖母是个好说话的,便是不喜欢她,这面上也不会怎么表露出来的,说不准今儿还会赏她两样首饰……今日祖母这样的态度,只怕她以后在宁国公府的日子不大好过了。”
陆靖然叹了口气,“祖母素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以后也只能指望着你多照拂她一些了。”
“我也想过了,等着将庭生救出来之后,我便将她送到庄子上去,让她安安心心照顾庭生,那柳成园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之前九王爷好歹还算是个有些分寸的,并没有怎么胡来,可谁能保证这所有男人都和九王爷一样?柳成园虽好,可她一个姑娘家的又能打听出什么事情来了?”
他是真的将袁小衣当成妹妹一般看待的。
林姝只道:“其实我倒是能够理解袁小衣的,瞧瞧如今的张愿清怕是就能明白几分了,这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压得自个儿连气都喘不过来,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只怕晚上会整宿整宿睡不着的……之前袁小衣在柳成园好歹还能靠着唱戏打发时间,想着周旋在那些权贵身边,说不准能够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觉得能靠着自己来为大皇子和肖家沉冤昭雪。”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大皇子的事情可以交给你,她还要照顾庭生,当务之急照顾庭生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到底孰轻孰重,我相信她能够分得清的……”
说到底,袁小衣也是一个可怜人。
陆靖然点点头,道:“事到如今便等着她的消息就是了。”
如今的袁小衣看似是投靠了小章氏那边,可实际上却只是为了得到庭生的消息。
一直到了傍晚,袁小衣才托芸豆过来了传了句话,“……袁姨娘说她明日要出去一趟,去看看柳成园里头的那些朋友。”
他们仨儿都是极谨慎的,这样的话可不敢随便乱说。
陆靖然点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心中却在暗想到底要派几个人出去抢人,半夏自然是要过去的,再多派几个身手好的过去,这件事到底不能闹得太大,若是闹开了,惊动了那些皇子们就不好了。
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救回了庭生,将袁小衣和庭生送的远远的才是。
因为这件事,陆靖然到了深夜还没有回来,林姝派了芸豆去书房那边瞧了几次,可每次芸豆的答复都是一样的,直说陆靖然还在书房里,最后一次她更是忍不住嘀咕道:“……奴婢就不明白了,您说您为何要提议将袁姨娘接回来?您是不知道,今儿袁姨娘进门的时候,侧门趴了一圈小丫鬟都在看她了,直说她生的好,恨不得就差将她夸成了天上的仙女似的,您说您也是心大,有这样一个人在院子里,您怎么就不担心了?若换成了是奴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门的。”
她也到是什么都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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