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在心中腹诽,淮阴伯府太夫人的手段还真是一等一的高,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恨不得连她都要蒙骗过去了。
可她晓得林慧那性子的,平日里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可若是犯起倔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旁的不说,就说对连有尧那心思,只怕如今心里头还惦记着了。
果不其然,林慧将跟前的白瓷碗一推,就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我要和离!”
淮阴伯府太夫人却是一怔。
还是林嘉扬声训斥道:“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话?太夫人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怎么能这样与长辈说话?什么和离?你当自个儿还是小时候,想做什么就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叫我说将那陆随秀送走,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可不能再说和离的话了。”
她是太夫人教导出来的,这性子和太夫人一样,将家族放在第一位。
林慧素来怕自己这个长姐,平日里在她跟前恨不得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事到如今却是梗着脖子道:“谁愿意回去谁回去就是了,扯上我做什么?反正我今日明明白白将话撂在这儿,我是不会回淮阴伯府去的,若是真的要我回去,那就抬着我的尸体回去罢!”
当初她本就不想嫁到淮阴伯府去,如今那个地方她就更加不想回去了。
林嘉气的脸色都变了,可到底是自家妹妹,她总不好当着淮阴伯府太夫人的面训斥她,总要是给自己妹子几分面子才是的,“慧姐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事儿还这般任性?这夫妻本就是像是舌头和牙齿,哪里没个磕磕碰碰的时候……”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和离!”林慧也是铁了心,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林姝忙跟了上去。
可上前一看,这林慧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姐姐?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向着外人说话?他们,他们都那样欺负我了,我回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林姝只能安慰道:“大姐姐嫁人多年,这眼界和咱们的眼界自然是不一样的,她也想着你和离了之后以后再也寻不到好人嫁了……可到底想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才是。”
之前她帮着大夫人一起劝林慧嫁到淮阴伯府去,可没想到却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如今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人一辈只要过得快快活活就好了……更何况这件事没闹出来之前,林慧在淮阴伯府过得也不好。
林慧点点头,想了想道:“咱们去找我娘罢!”
如今这太夫人已经去世了,信中侯府没谁能压得住林嘉,方才她也就是一时激动才敢和林嘉顶了几句嘴……事到如今就看看她娘怎么说了。
大夫人平日里看着像是个严肃的,可却是个心疼女儿的,这一次更是和林姝说的一样的话,直说林慧愿意怎么做怎么做就是了,“……大不了终身不嫁就是了,咱们信中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哥哥嫂嫂又和善,还怕亏待了你不成?”
说着,她更是道:“其实你也莫要怪你姐姐,你姐姐心里也是疼你的,也是将信中侯府的颜面放在首位,如今信中侯府本就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再闹出你这一桩事来,只怕这风言风语又会传大半年,毕竟你下头还有几个弟弟尚未娶妻……不过不管你怎么想,娘都支持你。”
林慧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其实她是不想哭的,可是这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娘……”
母女俩儿就差抱头痛哭了。
林姝悄悄退了出来,她知道这件事有大夫人的支持那就好办多了,林嘉就算是再要强,可到底也是一个出了嫁的姑娘,难不成还真的能插手娘家的事儿?更何况这阖府上下谁都支持林慧和离,林慧和离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只是这件事却是没有林姝想象般简单。
她在信中侯府陪着林慧的这三日,淮阴伯府太夫人是日日带着淮阴伯前来请罪,早上来晚上走,恨不得比陆靖然去宫里头还积极,纵然是他们不仁,可大夫人却也不好不义,日日好饭好菜招待着他们母子,只不过却是鲜少露面。
等着林姝回到了宁国公府之后,更是日日与林慧写信。
好在林慧比她想象中更坚强些,日日照顾着那几只小狐狸,好在是有些事儿做能够打发时间。
原先大夫人是最不待见她那几只狐狸的,可如今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这一日林姝正收到了林慧的来信,说是今儿只有淮阴伯府太夫人过来了,淮阴伯压根就没露面,当即就摇摇头,这个男人未免也太没有担待了些。
等着陆靖然傍晚回来了,她更像是献宝似的将这个消息与陆靖然一道分享了。
如今她也总算是明白了林慧原先为何那般好八卦了,更是恨不得巴不得将今日自己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说了些什么话都一道与陆靖然分享,与自己爱的人坐在一起絮絮叨叨说着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更何况这件事她也没法同别人说,毕竟关乎着林慧和淮阴伯府的名声。
正在内间换衣裳的陆靖然听到这话,却是淡淡笑了一声,“你知道淮阴伯今日为何没有去信中侯府吗?”
他也派了人盯着淮阴伯府那边了。
林姝一听连手里的葡萄干儿都没心情吃了,“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今日陆随秀要被送到庄子上去了。”陆靖然穿了一件玄色的直裰,衬得他五官愈发挺拔了,如今更是挨着林姝坐了下来,“昨日淮阴伯府太夫人从信中侯府回去之后,就去成安侯府了,怕是过去请罪了,便是我不知道她说了些设么,之前听你说起淮阴伯府太夫人那人估计也是将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那成安侯府如今已经是那世子爷当家了,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按理说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是陆随秀被送到庄子上去,而是被送到官府去了。”
他也和林姝想的一样,这林慧压根没有回淮阴伯府的必要了,若淮阴伯舍弃了陆随秀,那就说明他是个薄情之人,若淮阴伯不愿意放弃陆随秀,那林慧就更不能回去了。
林姝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怕他这是去送陆随秀了,以后淮阴伯府靠着他怕是支应不起来的。”
“罢了,不说她了,今日你都做了些什么!”陆靖然知道昨儿林姝才给老祖宗送了一副抹额和两双鞋子,老祖宗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
可他却不大高兴了,原先他见着林姝这般孝顺心里头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心里头却是有点小小的吃醋,都说女子嫁了人当是以夫为天,可林姝整日只知道孝顺老祖宗,可老祖宗做完了抹额和鞋子,更是不见她拿起刺绣绷子来了。
林姝想了想,只道:“早上陪着祖母说了会话,瞧着天气不错,陪着祖母去花园子里走了一圈,中午在荣寿堂用了饭就回来了,睡了会午觉,又起来看了会儿书,好像就是这些了……”
陆靖然轻轻咳嗽了两声,“就这些?”
林姝道:“就这些了,对了,还收拾了会箱笼。”
陆靖然仔仔细细盯着她,:“哦?收拾了箱笼?可是岳母给你的嫁妆?”
林姝点了点头。
陆靖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那岳母给你的小册子你可有认认真真看过?”
小册子?
什么小册子?
林姝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你偷看了我的小册子……”那是出嫁前夕母亲塞给她的,当时她不过是随便翻了一翻,就脸红的关上了。
上一世她出嫁前夕大伯母也偷偷给过她一本小册子,只是这小册子和小册子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陆靖然摸摸下巴,“哪里来的偷看?那日我不过是与你说起想去父亲的书房中找一本字帖临摹,你说你那嫁妆箱子里头有孤本,要我去找一找,可谁知道一不小心看到了……算算日子你应该将那小册子都看完了,也不知道学习的怎么样?”
他早就按捺不住了,之前林姝去信中侯府住了三日,一回来林姝的月信又来了……他能憋到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姝只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烫,里头的姿势……她实在是学不会,纵然是现在在男女之事上她已经尝到了甜头,有的时候还能微微捉弄陆靖然一些,可那般放荡的女子,她是在学不来。
如今她更是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怕是饿了罢,要吃什么?我要珍珠吩咐小厨房去给你做……”
一想到上次她和陆靖然白日宣淫被小丫鬟撞破了,从那以后但凡是她和陆靖然单独在内室,压根就没有小丫鬟敢进来了……不成,她还躲出去的好!
只不过她刚站起来,就已经被陆靖然拽到了怀中去了,更是啄了啄她的嘴巴,“我什么都不想吃,如今只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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