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蔓菁嘴角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来,“四姑娘这话倒是有些意思。”
姑娘家的哪里有不嫁人的?只怕林姝说的是场面上的话罢了。
林姝心底可是真的这样想的,得一良人固然是好,可人心难测,就算是当初言之凿凿的保证能一辈子恩爱如初,以后了?这种事可是不好保证的,“我没有同王侧妃娘娘说笑,这成亲了之后凡事就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照顾婆婆,伺候丈夫,养育孩子,同侍妾姨娘打交道,若真的得一良人固然是好,可谁能保证自己的丈夫一辈子能不变心了?若有朝一日丈夫心了,这日子就更加难熬……这样苦苦熬着,难道就真的比终身不嫁要好?”
说着,她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我的话在王侧妃娘娘听来有些匪夷所思,可都是真心话。”
活了两世,很多事情她都已经看穿了,什么名声都是假的,只有安安稳稳活着那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王蔓菁看着她,“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四姑娘算计长泽郡主都是为了信中侯府五夫人,若你终身不嫁,五夫人那边了?也会同你一样豁达吗?”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可还是王蔓菁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来,“人这一辈子想要的东西有很多,有人想要银子,有人想要权,可哪个姑娘不怀春?一世一双人,我虽比四姑娘略大几岁,可也是从四姑娘这个年纪过来的……”
她有自己的打算,但凡是个人,总会有弱点的,只要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一切就好办多了。
林姝佯装喝茶的样子,并不答话。
与王蔓菁一同谋事,只有她吃亏的份儿,她知道,她算计不过这个人的。
王蔓菁明白过来,也端起茶蛊小啜了一口茶,才轻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四姑娘是歌词难过美人,那我也就不和四姑娘兜圈子了,三皇子妃我是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那般出生微寒且目光短浅之人就算是位居正妃也不足为惧,我担心的只是张愿清。”
她的手细细摩挲着茶蛊上那青藤缠枝的纹路,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五岁被送进宫,在宫里头爬摸滚打了十多年这才得以到王太后身边伺候,就算是后来得王太后看重,可说白了,也只是个奴才罢了,她做梦都想成为主子。
而如今,她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张愿清是张阁老唯一的孙女,从小备受张阁老看重,而张阁老乃是皇上屡次夸赞过的清廉之臣,更何况,张愿清乃是得张大奶奶悉心教养长大,论心计,论德行,论才学,那都是京城中世家姑娘的佼佼者……我区区一个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能用什么与她抗衡?她和三皇子吟诗作画的时候,只怕我在一旁连话都插不上去。”
“可我向来是个不会服输的性子,已经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来了,不能输,我不能输……我身份卑贱,哪怕是一次被张愿清踩在脚底下,只怕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王太后虽不理政事,可她在后宫却对这些事是有些上心的,她知道,但凡张阁老在朝一日,张愿清就绝不会失宠,她唯有出手快狠,才能一击即中。
“那王侧妃娘娘是什么意思?”林姝装起糊涂起来。
“和四姑娘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一说什么,四姑娘便懂了。”王蔓菁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她的温婉小心翼翼只留给那高高在上的人,区区一个林姝,还不值得她放在眼里,“我要四姑娘协助我除掉张愿清。”
“据我所知,四姑娘从小便和张愿清有几分交情,也算是手帕之交了,对于张愿清的事儿多多少少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一次张愿清更是邀了你来三皇子府,想必对你也是有几分看重的……不过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想必四姑娘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还真的将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林姝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四五年过去了,王蔓菁的手段和心计定更甚从前才是,“多谢王侧妃娘娘抬爱,只怕我帮不了您了,就如您所说,张侧妃娘娘对我哪里有什么真心可言,当初我带着母亲去庄子上之后,张愿清莫说是送信过来,连个口信儿都没有,您想拉拢我来一起对付张愿清,觉得行得通吗?”
说着,她笑了笑,“就算是行得通也好,行不通也罢,这件事我都不会答应的,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如今已经得罪了权贵,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实属万幸,只想安安稳稳活着就够了。”
与三皇子府搀和到一起,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头一个死的就是她。
王蔓菁笑吟吟道:“若我用八皇子的亲事同你做交易了?”
八皇子的亲事?
林姝只觉得王蔓菁胆子是真的大,八皇子是个什么身份,是章皇后的命根子眼珠子,就连王太后都不敢打包票能够张罗八皇子的亲事,这话王蔓菁怎么敢说?
林姝但笑不语。
王蔓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四姑娘怕是觉得我在痴人说梦罢?可这话我既然敢说,就一定能做得到,若四姑娘真的帮了我,这八皇子正妃的位置我不敢保证,侧妃的位置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看您是找错人了。”林姝也是知道些手段的,若她真的一心扑在这些歪门邪道上来,她想要嫁给八皇子为侧妃,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方法过于龌蹉了些,“若您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就先走了。”
王蔓菁也不留她,这种事儿讲究的就是一个一拍即合,若这件事不能引诱林姝,那再找另外的法子就是了。
等着林姝出了垂花门,林慧已经无聊的在踢路边石子了,一见着她忙问:“姝姐儿,没事儿罢?”
林姝摇了摇头,“没事儿。”
林慧拽着她的胳膊直往外走,等着上了马车才低声道:“……这个王侧妃娘娘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方才我听张愿清说了几句的,直说她原本是太后娘娘见着之前三皇子身子不大好,当祖母的放心不下三皇子,派了王侧妃娘娘过来照顾三皇子的,可谁知道这一来二去的,三皇子和王侧妃娘娘的关系就好起来了,当时三皇子妃不知道为了这件事发了多少次脾气,更是有意无意针对王侧妃娘娘。”
说着,她的声音更是低下去了几分,“可你猜怎么着?她却是有本事的,不仅惹得三皇子护着她,更是对三皇子妃甩了好几次脸子,三皇子妃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能进宫去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素来与太后娘娘不合,因此也不大喜欢她,甚至专程去了三皇子府一趟,只说三皇子身边容不得这样的人,要亲自将她送到慈宁宫,可那个时候却有三皇子出面相拦,直说已经收了她……当时三皇子妃气的脸都白了,啧啧,这王侧妃娘娘还真有手段了。”
若三皇子是个好色之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三皇子不近女色乃是大庆朝出了名的,他与三皇子妃成亲多年,身边也就一两个没有名分的侍妾罢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送了女子上门,可三皇子却是看也不看,都交给了三皇子妃。
因为这件事,三皇子妃在诸位妯娌面前一直都很得意。
林姝摇摇头,“莫说三皇子妃了,就连张愿清也不是她的对手,张愿清也就赢在了祖父是阁老这一点上,若没有这个身份,王蔓菁收拾起她来,比收拾三皇子妃更加利索了……三姐姐,这三皇子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以后还是少去的好。”
她怕张愿清连林慧都开始利用起来了。
林慧却是没怎么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之处,“她们两个不对付,关咱们什么事儿……罢了,今儿是你生辰,就不说这些事了。”
说着,她更是偷偷摸摸道:“方才我已经与车夫说了,怎么俩儿先不回去,先去天香楼吃饭,等着用完了饭,再去柳成园听戏怎么样?说今儿有袁小衣在了,袁小衣这几年倒是愈发红了,说是前几个月还有个陕北的富商要替她赎身,迎娶她做正妻,谁知道袁小衣竟不答应。”
她和林姝一样,都不怎么喜欢听戏,林姝只觉得戏班子吵吵闹闹的,太过于闹腾了,她却是觉得太无趣了些,也就因为有了这件事,所以才对袁小衣多了几分好奇。
“咱们就去天香楼一趟,莫要去柳成园了罢,如今祖母虽中风了,不好训斥你,可大伯母那边总是不好交差的,大伯母平素疼你,如今你又定了亲事,就算是真的犯了错,大伯母也不舍得责罚你,只怕到时候受苦的就是香穗几个了。”林姝是晓得她的性子的,有些无奈道:“更何况平日里有宴会,一般都是请了柳成园过来的,袁小衣厉害见得少了?只怕你就是想去柳成园凑凑热闹,叫我说,这柳成园还是不去的好,乱哄哄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林慧却是眨了眨眼睛,“要不咱们就不去天香楼了,直接去柳成园?平日里府里头也经常叫了天香楼的席面进来,吃来吃去也就那么几道菜而已!”说到底,还是想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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