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进来之后,林姝倒是觉得这位宁国公府大爷和传闻中的纨绔倒是一点都不一样,更何况,若陆靖然真的心肠狠毒,那日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了……不管以后他变得有多暴戾狠毒,可这个时候心底却是存了几分善念的,“不知道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陆靖然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几分意思,“是不是你什么都不怕?”
林姝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下一刻却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会什么都不怕?只是怕又有什么用?那日在庄子上,若真的怕了,说不准就没有胆子想去厨房地窖那边去,说不准就已经成为了那些人的刀下亡魂,更不会被你们救下来,说不准更会因为害怕而显得畏畏缩缩拖慢了你们的脚步声,兴许已经被捏在平宁长公主说上……”
“我说的不是那日在庄子上的事,我说的是今日之事!”陆靖然放下茶蛊,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不管是当日你当着众位夫人的面戳穿了平宁长公主和你祖母的阴谋,还是那日在庄子上被平宁长公主派出去的人追杀,你不怕,是因为你毫无选择。”
“可今日之邀,你却是有选择的余地,我的名声在京中如何,想必你也是听闻一二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
林姝慢条斯理地道:“哪里是听闻一二,简直是如雷贯耳!你只问我为何会来,我倒是想问问你我前几日明明没有给你回信,你怎么今日还来了天香楼?”
不是她有心不给陆靖然回信,只是这信儿想要送到玲珑阁中本就不简单,想要将信笺递出去那就更加是难上加难了,如今不管她在玲珑阁中做什么,魏妈妈都派人寸步不离将她盯着,生怕她闹出什么动静来,写一封信也像是做贼似的……她这才作罢的。
陆靖然悠悠道:“我不过是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是救过四姑娘性命的,若是连这般小小要求四姑娘都满足不了,那四姑娘成了什么了?白眼狼?”
说着他更是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更何况四姑娘连那般尊贵的灰水晶石都舍得送,想要出来见四姑娘一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罢?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灰水晶石价值连城且又其貌不扬,四姑娘怎么想着就将这东西送过来了?若我是个不识货的,随手将它赏给下人了那岂不是可惜了?”
林姝笑了笑,“你不会的,我不知道听谁说起过老宁国公在世的时候便喜欢收集石头,想着你们宁国公府出来的人兴许都好这一口,所以这才送出去的……更何况,这天底下哪真的有人会将随随便便在路上捡一块石头送给自己救命恩人的?”
陆靖然靠着坐在了离她最近的太师椅上,微微凑近她,低声道:“四姑娘这话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我祖父爱石在京城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我有一点想要问问四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宁国公府的人?”
林姝心中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
其实那日她从庄子上回来之后一直有些惊魂未定,只想着该如何感谢陆靖然,倒是忘了这一茬,等着谢礼送出去了好几日,她这才想起来,按理说她应该是不知道陆靖然的身份才是,“其实那日在庄子上的时候我便觉得你有几分面熟,看着你身边带着一个个都练家子,更想你定是出身不凡,这才确定了你是宁国公府大爷……”
陆靖然只含笑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姝轻声道:“其实是我曾坐在马车里见过你,那个时候你正骑着马将郭家小少爷踩在脚底下,手上扬着马鞭,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当时我们坐在马车里面的姑娘便说起这件事来了,我记性向来不错,所以便对你有了几分印象。”
“原是如此!”陆靖然微微咳了一声,说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的,“没想到四姑娘不仅胆子大,还很聪明。”
这话中的含义谁都明白,却是没有说破。
若是林姝那日在庄子上的时候便说认得人他,不管林姝哭着跪着求他,只怕他都不会救人的……他能救得了林姝一次,却救不了林姝两次,谁知道哪一日林姝就落到平宁长公主手上,若是被平宁长公主知道那日是他救下来林姝的性命,依照着平宁长公主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而如今的他,莫说是抗衡平宁长公主了,就连抗衡宁国公夫人的本事都没有!
林姝笑了笑,转而岔开了话题,“……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喜欢那灰水晶石的,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陆靖然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都不费劲,只想着若是这姑娘真的嫁到了平宁长公主府去,那可真是糟蹋了……原先他那嫡母想为他求娶邵熙的时候,众人都说邵熙糟蹋了,邵熙这人,他也是远远见过一两次的,实在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好颜面好攀比,嫁到平宁长公主府去也不算委屈。
邵熙的死对陆靖然来说可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他在天津卫这几年经历了很多,甚至还有和他同睡了一屋子几年的将士都死了好几个,战场是最无情的地方,他对认识的人都能这般无情,跟别说一个陌生人了,更何况,就算是邵熙不死,不管是他,还是他嫡母,都不会允许邵熙嫁入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可是要走?这都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不留下来尝一尝天香楼新出的八宝饭?”
林姝已经站起身来了,“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是背着家里人出来了,若是回去的迟了被人发觉了,不仅会惹得母亲担心,还会叫身边的两个丫鬟因此受罚!”
方才她出来的时候可是借着去找林慧的由头偷偷溜出来的,时间不宜太长,若是被魏妈妈发现了,只怕又要小题大做了。
陆靖然见着她要走,也不勉强,只轻飘飘来了一句,“还请四姑娘以为唤我为堂叔,一口一个‘你’,好像是不大合适。”
堂叔?
林姝一下子愣住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陆靖然含笑道:“听说信中侯府的三姑娘已经和淮阴伯定了亲事,说是婚期定在了明年秋末,四姑娘怕是不晓得,淮阴伯府和宁国公府乃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就连淮阴伯见到我都得叫上一声靖堂叔了!到时候三姑娘也要着淮阴伯一起唤我为堂叔,难不成四姑娘见了我了还一口一个你么?”
说起来他比淮阴伯也大不了两岁,可大家族里头辈分是不能乱的。
林姝白了他一眼,“可如今我三姐姐不是还没有嫁到淮阴伯府去吗?”她可不想叫陆靖然白白在嘴上白白占她一年的便宜。
说着她更是微微作揖道:“那日在庄子上的事儿便多谢您了。”语气到底是恭敬了些,毕竟是长辈,她也不好放肆。
话毕,她转身就要走。
还是旁人说得对,陆靖然这人真的有些危险,谁知道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她刚走几步,还未来得及出门,就已经被陆靖然拉到了身后,她一下子慌了,“你,你这是做什么?”吓得她连敬语都忘了用。
可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陆靖然挡在他身前,低声道:“外面有大一大群人上来了。”
他自幼习武,听觉比一般人更为灵敏,如今只察觉到有十多号人已经蹬蹬上楼梯了,那些人脚步轻盈,“那些人已经朝着楼梯上来了,听那脚步声定然是练家子,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下楼的好,免得被冲撞了,等着那些人走了再回去也不迟!”
方才林姝上楼的时候店小二多嘴多舌,只说陆靖然真豪气,如今天香楼包厢涨价了三成,他还是能一口气定下个包厢,更说这包厢今儿才定出去了一间……更何况来的都是练家子,她这个时候才察觉,自己真的是低估了长泽郡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应是冲着我来的!”
陆靖然回过头来,惊愕道:“你的仇家怎么这么多?而且每次都叫我碰上了?”
他做不到抛下一个弱女子独自离开,更何况他这次也是只带了三四个人出来了。
林姝呢喃,“我……我也不知道为何每次就叫你碰上了……”她总不好直接说陆靖然太倒霉了罢,其实想想怕她是天生和陆靖然犯冲,一碰上陆靖然就被人追杀。
想及此,她还死死拽住陆靖然衣角,“堂叔,我那儿还有一块紫水晶石,您想不想要?”
现在是她有求于人,那就不得不低头了。
陆靖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着,他更是扬声道:“半夏,进来!”
半夏也就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将所有的人都带了进来,其中自然是包括素琴和芸豆,他更是命人死死抵住门,才道:“爷,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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