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哥哥,邵圣平自然是该掉两滴眼泪的,如今面上恰好露出几分悲怆来,“多谢四姑娘了。”
恰好这个时候林怜也准备去安慰成安侯夫人的,恰好走出来瞧见了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说话,便迎了上来,“世子爷这是在和四姐姐说什么了?”
若这个时候站在这儿的是旁的男子,她定会大声嚷嚷好坏了林姝的名声,但这人是邵圣平,她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邵圣平转身便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林姝一眼。
林怜只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四姐姐,你方才在和成安侯府世子爷说什么了?瞧着你们俩儿都很高兴呢!”
这套话的方式可不太高明!
林姝深深看了她一眼,“怜姐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邵熙尸骨未寒,成安侯府世子爷作为邵熙的亲哥哥,我们哪里有什么心情谈笑?”
“怕是我看错了罢!”林怜眼睛也红红的,又忍不住问了一遍,“那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呢?这成安侯府世子爷素来是不愿意搭理人了,方才四姐姐是没见到,有几个姑娘趁着游船的时候想要与成安侯府世子爷搭话,可他却是理都不理人家,没想到四姐姐却是入了成安侯府世子爷的眼。”
说着,她更是低声道:“这成安侯府府门第和信中侯府差不多,再加上成安侯府世子爷读书好,样貌好,我可是听说了,就连白马书院的先生都说他这次定是能入前三甲了……四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能定下亲事来了……莫不是四姐姐快要嫁到成安侯府去,成为世子夫人了罢?”
这话半是试探,半是威胁。
“随便你怎么想!”林姝转身就走了,她就是要林怜心里痒痒的难受了。
林怜却是在后面急的直跺脚。
因为邵熙的死,接下来的气氛便有些低迷了,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大夫人便带着几个姑娘回去了,这件事她可是不敢随便拿主意了,得回去禀告太夫人。
而邵圣平昨夜便带着成安侯夫人匆匆赶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正在书房与成安侯商量这件事,成安侯年纪虽不大,可身材发福,脸上写满了庸庸碌碌这几个字,的确是这般,好在几年前府中的很多事他都已经开始于儿子商量了,这件事也是这般。
如今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呢喃道:“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都已经答应平宁长公主了。”
成安侯府中也有两个庶出姑娘的,可模样性子都拿不出来,他便是想将这两人送到平宁长公主府去,这平宁长公主也不会要的。
赶了一夜路,邵圣平面上带着几分倦怠,可也就倦怠而已,“我也早就跟您提过了,平宁长公主那边时候不能答应的,若是真的答应了,咱们成安侯府以后该如何在京中立足?您只想着能够攀附上平宁长公主、攀附上周家,可有没有想过会因此将成安侯府百年的名声都给葬送进去?”
“当初信中侯府那边打算答应这门亲事的时候,信中侯府太夫人就说要平宁长公主进宫请太后娘娘亦或者皇后娘娘赐婚,可平宁长公主不过是许诺了您一个从三品的位置,您便答应了这门亲事,却没想过这是因小失大……”
“你住嘴!”成安侯脸上带着隐隐怒气,任谁是被儿子这般训斥,都会恼火的,“纵然众人都道你天资聪颖,可你别忘了,我才是你老子,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这天下的读书人何其多,你就敢保证日后你一定能够坐上从三品的位置……”
话不投机半句多!
如今的邵圣平越来越和自己这位父亲说不到一起去了,从三品?呵,这位置在他看来不算是什么难事,也就父亲庸碌无为,到了这个年纪还是个正五品的官儿,“若是您不愿意听,那我不说就是了,只是当务之急您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平宁长公主那边才是……平宁长公主心思阴沉,不是个好对付的,这结阴亲的事儿一传出来,熙姐儿就死了,难免不会让人想到这件事会不会是咱们成安侯府在其中使诈!”
他说完这话就下去了。
成安侯却是急出了一身冷汗来,想要喊住儿子,却见着儿子已经迈下了台阶。
邵圣平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容,还是母亲说得对,这个家还是要靠他撑着。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轻声道:“世子爷,您为何不把昨日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好还大姑娘一个公道?”这话他从昨儿便藏在心里了,晓得自家主子是个有主意的,所以这才一直忍到了现在。
“说?说什么?”邵圣平冷冷一笑,嘴角带着几分阴狠毒辣来了,“说我亲眼看到熙姐儿被人推下水?说那人引开了熙姐儿身边的丫鬟,逼得熙姐儿身边的婆子自尽?那你有没有想过,这话说出来又有什么好处?”
那小厮一时间愣住了。
邵圣平脚下的步子连顿都没有顿一下的,依旧大步流星朝前走着,“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害熙姐儿。”
不过这种姑娘家的事儿,他向来想不明白,“但就算是她没有动手,我也是会动手的,父亲眼皮子浅,能为了那蝇头小利陷成安侯府于两难的境地,可我做不到,熙姐儿死了,平宁长公主会怀疑到成安侯府这边来,可也仅仅只是怀疑了,那该时候我和母亲都不在场,平宁长公主还真能因为这件事苛责成安侯府不成?”
“可因此,成安侯府的名声却是保住了,熙姐儿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也就是他明明见着自己的庶妹活生生被人用船桨按着头,生生溺死在湖中,却依旧熟视无睹……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邵熙海藻一般的头发在水中浮动,那青碧色的衣裳也随着她的挣扎一飘一浮的,当时不是没有犹豫过,可他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出手相助。
那小厮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他好像从来都看不穿主子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今信中侯府中也在议论这件事,太夫人强撑着身子将林姝几个都叫到了青松院,一个个问话,“………慧姐儿她们两个我都已经问过了,那怜姐儿?你了?邵熙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林怜一下子慌了,忙道:“那个时候我也在摘莲蓬。”
末了,她更是添了一句,“当时我在空旷处,有好几位姑娘能够给我作证的。”
太夫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既然这件事和咱们家没有关系,那就最好不过了,你们也是的,从小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男女一同出去游玩本就有伤风化,还一同游湖?名声可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想不想说亲事了?是不是要将信中侯府的颜面丢完这才满意?”
这话就有些指桑骂槐了。
林姝只装作没听懂似的,在太夫人跟前,她已经掌握了一项技能,只要太夫人不指着她鼻子骂,随便太夫人含沙射影她都无所谓,反正生气的是太夫人,不是她。
林怜却有些惴惴不安了,前几日庄子上才传来了消息,说是钟姨娘身子愈发不好了,怕是没几天活头,她可不敢在这个关头上惹太夫人生气,“祖母,我知道错了……”
太夫人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了些。
侯在一旁的大夫人却是轻声道:“娘,您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熙定不是溺水身亡的,只是有谁会这么狠心?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会和旁人结下这么大的仇?若说是成安侯府和哪家结仇了也不大可能,成安侯府这些年落败了一直慎言慎行,就算是真的有仇,也不会冲一个小姑娘去的……”
她还记得邵熙尸体被抬上来的时候那模样,当初是多好看的一小姑娘啊,可那个时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张脸毫无生气……想想她便觉得有些心疼了。
太夫人却是见惯了生死,内心已经泛不起什么波澜来了,“既然这件事和咱们家没有关系,那就不要操心这些事儿了,很多事情不是你问便有答案的,这件事自有成安侯府和淮阴伯府操持……只是如今经过了这样一件事,事情闹大了,在场的小姑娘便有嫌疑,虽说慧姐儿当时没去湖边,但这种事怎么好明着说?难不成还大肆宣扬咱们家的两个姑娘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若真的是这般,怕也将剩下的几家给得罪了。”
所以不仅不能说,还只能硬生生咽下苦水。
林慧轻声道:“那依祖母之见,当下该怎么做?”
太夫人扫了她一眼,缓缓而道:“当务之急就是应下淮阴伯府的那门亲事,只说当时咱们家的几个姑娘是为了相看而去,既然是为了议亲,那这件事和咱们家,和淮阴伯府便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是不小心叫那有心人钻了空子,被人利用了去了。”
其实这件事细细想来也是有理可查的,当时淮阴伯府太夫人带着一双女儿前去相迎,便足以能看出端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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