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听闻前半句话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这哪有人来别人家做客说别人家不好的?可转而听到连有尧后半句的时候,那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些,“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自然是比不得扬州的……我知道尧表哥是好心,可还望你在信中侯府能够慎言慎行才是。”
连有尧本不是那般莽撞之人,他虽是连家幼子,可从小也是跟着父亲出入商铺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是最清楚不过,可如今看到那胖嘟嘟的姝表妹,他只是想试一试她的反应。
这些年父亲和母亲说起姑姑和这位表妹时,言语中无不唏嘘,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怜惜起自己这位表妹起来。
只是怜惜归怜惜,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也要看看这表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毕竟在母亲的嘴里,自己这个表妹心性虽不坏,但却是个骄纵的。
可这话,一点却没有骄纵的银子,连有尧嘴角的笑意更甚,“怎么,怕我丢了姑姑和你的脸面吗?”
“脸面?这脸面是能吃,还是能当银子花?”林姝正带着连有尧穿过小花园,嗅到木樨花那浓烈的香气,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相较于出生名门望族的大伯母和二伯母,母亲在信中侯府的日子的确是不大好过,特别是祖母那边,时不时挑母亲的错处,我怕的是表哥说错了话,落到有心人耳中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母亲了。”
说着,她深深看了了连有尧一眼,低声道:“方才尧表哥都说了,我和母亲在信中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还希望尧表哥能够多为母亲想一想。”
自己这位表妹,哪里骄纵了?分明就是个贴心懂事的。
一时间,连有尧被那清澈的眸子看的说不出话来,正欲再次开口的时候,不远处却响起惊呼声来,“姝姐儿,姝姐儿,等等我……”
林姝扭头一看,这不是林慧还能是谁?
林慧一路小跑,跑的是气喘吁吁,嘴里更是说道:“方才我去玲珑阁找你,玲珑阁的丫鬟说你去了芳华园,等着我去了芳华园,又有丫鬟说你出去了,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如今她和林姝已经成为了闺中密友,一日里总是要见上一两回面,太夫人自然是乐意见着孙女和睦,可大夫人那边却是不大高兴了,更是点拨林慧多和二房的林倩一起玩。
可林慧也是个倔脾气,不仅没和林倩走的亲近,甚至更疏远起来了,大夫人心疼自己这个小女儿,每次见着小女儿笑眯眯从玲珑阁回来,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这般匆匆忙忙找我可是做什么?”林姝笑着看向她,还未等她来得及说话,便介绍道:“这位是我从扬州连家来的表哥,你随我一起唤他尧表哥就是了。”
说着,她又看向连有尧,“这位是我大伯母的女儿,我的三堂姐,林慧。”
连有尧点点头,将方才对着林姝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和倨傲都收了起来,含笑打了招呼,“三姑娘。”
林慧瞥了他一眼,耳朵却有些红了起来,向来大咧咧的她却是连招呼都没打,却是将林姝给拉到一边去了,“……你这位表哥不是说等着在扬州过完了除夕,等着明年开春再来京城的吗?”
林姝含笑道:“我舅母觉得还是尧表哥的学业才是最要紧的事,早些让表哥进京,也能多跟着师傅们学些东西,说不准到时候还能给舅母挣个诰命回来了。”
说着,她更是扭头道:“尧表哥,你说是不是……”
只是这里,哪里还有连有尧的身影?
林慧却抿着嘴巴直笑,“方才他就已经走了,亏得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林姝却觉得有些羞赫了,“想必是尧表哥想着自己是外男,咱们姑娘家说话,他不方便在这儿,所以就先走了。”
倒是林慧瞧着他那走远的身影,含笑道:“这人,倒是和旁人都不一样了……”
她虽然大大咧咧,可却不是一点事儿都不知道的,她父亲乃是信中侯,母亲乃是金陵孔家出来的嫡女,出去交际,不论男女一见到她都会捧上几句,这人,却像是没看到自己似的……
林姝没有多想,只扯了扯她的袖子道:“你这般匆匆忙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哎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林慧拍了拍脑门,含笑道:“我才祖母那儿知道,说是宁国公府给咱们家下帖子了,说是宁国公府太夫人生辰,邀请咱们一起去贺寿了,我一得了这消息,就赶忙来告诉你了……”
宁国公府太夫人的寿宴?
林姝依稀记得上一世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上一世她惹得太夫人厌弃,那个时候的林怜在太夫人跟前颇为得宠,知道了这事儿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的,最后林怜倒是去了宁国公府。
回来更是冲她显摆个不停,只说宁国公府是怎么怎么阔绰。
之所以她对这件事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后来觉得自个儿委屈极了,还偷偷哭了一场了。
只是如今想起宁国公府来,林姝倒是想起那次在成安侯府落水的人来,也不知道那宁国公府大爷如今怎么样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慧掰着指头数了数,道:“九月初,咱们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我听说如今那宁国公夫人的哥哥章阁老最近颇得皇上看重,宁国公夫人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不好明着替自己哥哥高兴张狂,如今倒是借了宁国公府太夫人的生辰来得意了……”
林姝笑了笑,谁换成宁国公夫人那身份,只怕都会张狂的,这人,的确是有张狂的资本。
这事儿传到连氏耳朵里,连氏也极为高兴,拉着林姝的手道:“……如今姝姐儿也长大了,也要出去交际了,到时候你牢牢跟在你祖母、大伯母和二伯母身后,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这宁国公府可不比咱们信中侯府,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只怕你祖母都饶不了你的。”
林姝含笑道:“您放心,我知道了。”
太夫人如今年纪大了,一般很少出门走动,想着这次宁国公太夫人的寿宴她会去,是不是长泽郡主也会过去?
可转而一想,又举得不大可能,长泽郡主如今还待字闺中,这般张扬的走动,怕是不大好。
如今长泽郡主乃是林姝心头的一根刺,她甚至可以断定林沛已经和长泽郡主纠缠在了一起,钟姨娘被幽禁,林沛身边没个服侍的人,太夫人当着林沛说了好几次,要给林沛纳个可心的人儿,只是林沛都借口公务繁忙推脱了。
太夫人只以为林沛还为了钟姨娘和霆哥儿的事伤心,也不好勉强。
可林姝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借口,有好几次她都闻到了林沛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这仙香儿一点都不像是烟花之地的俗香般浓烈,甚至带着几分清冽甘甜,就连舅舅从扬州送来的上等香料都及不上此,由此可见怕是宫里头贵人才能用得起的。
想及此,林姝只觉得头疼,可偏生这些话她也不好当着母亲明说,只能嘱咐母亲小心些,免得惹得太夫人和林沛的不快。
距离母亲的死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如今乃是关键时刻,自然是要小心对待了。
转眼间,宁国公府太夫人的生辰便到了,这一天一大早林姝就去青松院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也已经穿戴打扮好了,嘱咐了几句,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这些人中自然是没有林怜的,若换成了成安侯府那种地儿,林怜一个庶出女去也就罢了,但那宁国公府是什么地儿?太夫人自然不会将她带着丢人现眼了。
太夫人没提要带林怜去的话,哪怕林怜在二夫人跟前含沙射影说了好几次,二夫人也装作没听懂似的,这一大早带着林倩也就过来了。
爷们要等着下了早朝再过去,太夫人看着打扮好的媳妇孙女满意点点头,这才带着众人出了垂花门。
太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乘坐一辆马车,剩下的三个姑娘乘坐一辆马车。
林倩年纪最大,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欣喜,不比在去成安侯府的时候在马车上打盹,如今她一想着今儿兴许还有皇子去宁国公府,这心底的雀跃怎么都按捺不住。
林慧也是正襟危坐,这还没到宁国公府了,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林姝瞧见了,自然是笑个不停。
“姝姐儿,你可别笑我,若是你等去了宁国公府还能笑得出来,那我便算你厉害了!”林慧手心里都已经泌出汗来了,低声道:“你可不知道宁国公府的排场有多大,光是宁国公夫人管事妈妈身边都跟了十多个丫鬟,上次宁国公夫人去成安侯府时身边倒是没带几个丫鬟,想必是怕排场太大惹人闲话,可在自己家里头那就不一样了,想必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且看罢,这宁国公夫人身边的一个个丫鬟生的像是仙女似的。”
说着,她更是紧锁眉头,低声道:“我还记得前几年也是宁国公府太夫人寿辰,宁国公府太夫人问了我叫什么,读了什么书,我一个紧张没答上来,回来后就被我娘和我姐姐训斥的像是什么似的,那模样,恨不得罚我去跪祠堂才能抵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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