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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尸体没什么稀罕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长得还有些丑,但是他身上却有一样东西,叫荀玉卿心下一跳。

“你在瞧什么?”卜旎不知道荀玉卿在担心什么,只顾在他身后探来探去,半晌也没找到重点,还当荀玉卿是看上地上这个男人了,不由面露苦色,“不是吧……玉卿儿,这人生得这么丑,你是不是……眼睛不大好使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荀玉卿低喝了声,眉目间晕出一点恼意来,他解下那尸体腰间的一块腰牌递出道,“你瞧这是什么玩意?”

卜旎定睛一看,兴高采烈道:“银子!”他接过来咬了一口,信心满满道,“是纯银的,没掺假。”

荀玉卿简直要给他气死,不过他心下一转,暗道原著里的卜旎虽成熟稳重,但已是三四年后的事了,那时他已混成江湖老油条,又经历了丧妻之痛,自然与如今刚出苗疆的他大不相同。这么一想,荀玉卿倒也懒得再理卜旎,便道:“这腰牌上头就是岁寒三友。”

“……”卜旎一听此言,便哑然道,“那他就是……”

他虽然不认识岁寒三友长什么模样,但是光听到岁寒二字,便已知是哪位了。

“是啊,这人怕是岁寒山庄的弟子,”荀玉卿点点头道。

二人面面相觑,忽然都说不出话来了。本来二人是要赶往岁寒山庄找岁栖白帮忙处理掉碧玉神女像,但如今快到人家家门口了,反倒把他山庄的弟子给杀了……怎么想都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我瞧他衣衫褴褛的,却不像是岁寒山庄的做派。脸色……”

这尸体的脸已经被毒青了,压根瞧不出脸色来。

荀玉卿微微皱眉一叹,“若他是岁寒山庄的叛徒,那咱们就更是僭越了。只是你好歹也算是自保,不知道岁栖白会不会……”他欲言又止,神情里有些忧心忡忡的。

卜旎仔细看了看荀玉卿的脸色,问道:“他很厉害么?你这么怕他?”

“他是很厉害。”荀玉卿静静道,“你说一个绝顶的剑客既有钱,又有权,世上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却依旧能稳稳当当坐数年的禅,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他够不够厉害。”

“确实厉害。”卜旎露出了些许敬畏的神色,但很快他又道,“可也说不准,他本来就是个爱静无欲的人,那也不足为奇。”

荀玉卿冷笑一声:“正好相反,他坐禅苦修,就是因为他根本静不下来,可他照样能克制自己,”

一个能完全控制自己本性跟情绪的人,实在是令人想到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卜旎打了个哆嗦,他虽不愿意示弱,却不是个愚昧逞强的人,便道:“听你这么一讲,我实在是不想跟这样的一个疯子对上,咱们走吧,不就是碧玉神女像,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地刨个坑埋了,爱谁挖谁挖去。”

这时荀玉卿没有说话,他反复看了看那块腰牌。

其实他的确有些想见见岁栖白,在这篇小说里,岁栖白几乎无人问津,因为人人都怕他,人人也都敬他,连同柴小木也只不过是让他认同了而已。但是在读者里,岁栖白的人气却非常非常的高,荀玉卿虽不算忠实的读者,可是却也对岁栖白非常的好奇。

偏偏卜旎杀了他们山庄的弟子。

他刚要开口,卜旎忽然又道:“玉卿儿,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不是怕他。”

“你怕不怕他又怎样。”荀玉卿揉了揉眉头,他并不讨厌卜旎,即使卜旎在之前做了让他有些反感的举动,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已经将卜旎当做自己的朋友了,人对朋友总是会宽容一些的,哪怕有时候卜旎会显得有点傻,他也不忍心看卜旎去死。

“走吧。”荀玉卿看了看那银牌,忽然又道,“你能不能将它搓成一个银球?”

卜旎有些发懵,他似乎一下子就听不懂荀玉卿到底在说什么了一样,只是迟疑道:“搓成银球?岁栖白也行吗?”他还陷在自己不怕岁栖白的想法里头。

通常一个人这么想,就代表他已经开始怕了,就算不怕,也已开始在意了。

荀玉卿险些要笑出声来了,可在这么阴森森的慎重时刻,笑出来实在太奇怪了,所以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好在他生得很美,这样诡异的神色,也有一种绮丽的美感。

“与岁栖白无关。”荀玉卿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赚点钱花花。”

在这种时候,还能打岁寒山庄腰牌的主意,除了穷疯了不怕死的无知乞丐,大概也就只有荀玉卿了。

卜旎一听与岁栖白无关,顿时就神清气爽了起来。便道:“我可以试一试。”他将那腰牌握在手里,用了些内劲,将那银做的腰牌捏成了一团,但却仍看得出那银块里的梅花,他偷偷瞧了荀玉卿一眼,讪讪道,“我可以再试试。”

“不必了。”荀玉卿微微笑道,“我们就地挖个坑,把这腰牌埋了吧,我也不是真缺这点银子,没必要为了点钱,惹上岁栖白。”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荀玉卿总是懂得的。

他们二人便刨了一个小坑将那块被捏的有些奇形怪状的腰牌放进了坑洞里埋好,至于尸体实在是太大块了,就暂时不予考虑了,他们二人自觉没有什么遗漏,便拍了拍手,看了看方向,往小镇走去了。

两人想了想,都觉得自己考虑的□□无缝,四周又没有什么人瞧见,即便是岁栖白来了,也绝不会想到是有人杀了人,只当是这尸体叫蛇袭击了。为此,荀玉卿还特意询问了卜旎一番,确定尸体的武功非常“一般”。

但想得再周全,两人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尽收入岁栖白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