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了?”
等踢了两脚,确定黑衣人彻底死透了,陆烁才拿着剑快步走到卫钊身边,蹲下身来,一边询问一边仔细打量卫钊。
此时的卫钊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紫,彻底没了回答他的力气,只能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以作应答。
笑的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的眼睛却依旧亮晶晶的,澄澈的像一泓泉水,一瞬不瞬的看着陆烁,其中夹杂着感激与悲哀之色。
为何感激,为何悲哀,已经知晓前因后果的陆烁自然看的明白。
陆烁也替他感到一丝悲哀!
一个替代品!
一个挡箭牌!
为了自小抛弃了他的原生家庭,要隐藏才华规避危险,战战兢兢如锦衣夜行,岂不悲哀?
不过眼下却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看着卫钊身上大大小小的创口,陆烁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先别动,也不必说话,我先仔细看看你的伤处……”
见卫钊挣扎着要起身,陆烁摆手制止了他,并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此时卫钊身上的青色学士衫已经湿透了,汗水伴着鲜红的血迹浸透开来,一片一片的,看着有些可怖。
明明之前看着不重的伤,但因为伤口密密匝匝、一道挨着一道,每一道都在汩汩的往外冒血,使得他外表看起来狼狈的同时,也失血严重。
怪不得面色如此苍白,整个人虚弱的如同纸片一样。
陆烁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才道:“我看你这伤不是一时半刻能处理的了的,况且此处不算隐蔽,且不确定刚刚死了的那两个有没有同伙……依我看,咱们还是尽快从这里转移了才行!”
卫钊听此,没有半分的迟疑就白着脸点头应下了。
陆烁这才提着剑站起身来,道:“咱们走之前,要先解决一个人……”
解决什么人?
卫钊心里自然清楚……
他闭了闭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说反对的话。
陆烁明了他的态度,转身走到最先昏迷的那个黑衣人面前,掐了会儿他的人中,见没效用,又提剑往他胳膊上砍了一剑,这人才痉挛一阵面带痛苦的转醒。
看着他痛苦的面色,陆烁心中却冷硬如刀,没有一丝波动。
此时可不是假圣母瞎怜悯的时候。
陆烁拿剑抵着他的脖子,瞪着他狠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卫钊的存在,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这人要抓卫钊回去,到底有何目的?
这样想着,陆烁后怕不已。
若是卫钊就这样被他们捉拿走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黑衣人闻言却笑了,虽然身子依旧痉挛着,但他面上那股嘲讽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
陆烁看他笑的这么诡异,心里正自疑惑着,这黑衣人嘴里就突然快速的动了一阵。
“不好!”
看着他的动作,陆烁猛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丢了剑去掰他的嘴。
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人面上依旧带着笑,嘴里却一下一下吐出些黑血来,很快他就眼白一翻,下身失禁,没了气息。
陆烁探了探他脉搏的位置,已经没有跳动的脉息了。
果真是死了!
“已经死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陆烁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卫钊面前,面上有些丧气。
听了这话,卫钊却连笑的力气都没了,他面色愈发苍白,陆烁往他身上一看,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身上的血就又染了一层。
情况有些不妙!
看着这样的卫钊,陆烁纠结了一阵。
他一直觉得,这卫钊是个大麻烦、大纰漏只要他存在一天,桃山书院就别想得到安宁!
哪怕现在知晓了他的身份,这想法也没变过。
没有人比他更想让卫钊消失了。
但想想他的身份……
陆烁摇了摇头。
这二人肯定与晋王来往频繁,卫钊说是表弟,毋宁说是个重要的棋子。
一个庶出的表弟死了或许没什么,但若没了一颗关键的棋子……
恩人也可变仇敌!
哪怕言明卫钊是被刺客杀死,但晋王会怎么想,还真是难以预料!
毕竟,这世上最参不透的,就是人心了!
况且晋王能不能翻盘尚且未知,他不能给外祖父、给桃山书院留下个隐形的敌人。
除此之外,卫钊其人有大才,身世又是这样,让陆烁见死不救还趁机插上一刀,陆烁自问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救到底吧!
想明白这些,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卫钊,陆烁叹口气,道:“我可真是欠了你的……”
边说着陆烁边将卫钊搀起来,扶着往西北方向走去。
临走前他拖着两个黑衣人的尸体,扔到不远处一个废弃的陷阱里,拿树叶掩盖好,又用泥土和落叶将地上的血迹掩盖干净,等没有异样了,他才放了心。
陆烁满头满身的汗,扶着比他高上一头的卫钊走了好一阵儿,才在一处低矮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这是附近唯一可遮蔽的山洞了。
陆烁知道,若是后头果真有追兵在,这山洞定是他们搜寻的首要场所。
可以说是非常的危险。
但眼下他们也着实没地方可去了。
这片除了光秃秃的古木,什么遮挡物都没有,山洞虽目标极大,但呆在其他处被发现的可能性只会更大。
边想着,陆烁边扶着卫钊进了山洞。
山洞外头低矮,洞口处又有一片水洼阻挡着,陆烁原想着进去后会难以下脚,谁料里头却别有洞天。
洞中空间极大,最里面有处废弃的石床,上面尽是灰尘和一些废弃的稻草,石床不远处摞着一个简陋的小火塘,里面的灰尘被风化的细细的,应该是废弃很久了。
这里明显住过人,且这人已经离开这里好久了。
想到这里陆烁就高兴起来。
有人住,说明这里安全,野兽很难攻击到此处,有火塘有水洼,可取火可用水,真是得天独厚的住处。
“咱们可真是幸运!”
陆烁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说完他才意识到肩膀上的重量,忙搀扶着卫钊坐到了石床上。
这时再去观察卫钊,就见他情况愈发不好了起来,唇色发紫泛白,面上冷汗连连,竟慢慢呓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