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公仪林缓缓道:“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平时沉默寡言,开口绝对是充满致命性。
每走一步,精神都是高度戒备。
公仪林忽然感受到森冷的寒意,拉住清河:“有没有觉得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我们?”
清河颔首:“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公仪林:“刚进画中不久,凝青曾提到过类似的事情。”
清河一直保持半步朝前,同公仪林错开一个肩头,将后者护在身后。
抛开隐匿的危险,空间裂缝里的世界是难得一见的壮丽。
裂缝入口每一次转移,都会在周遭形成一个不小的漩涡,无论大小,附近的陨石全部会被卷入,远远望去,就像流星坠落,闪耀着炫目的光辉。
公仪林突然一跃而起,顶着极度的压力来到一颗陨石前,陨石表面坚硬如铁,公仪林握着笔,在上面刻下自己和清河的名字。
字写得很大,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随着陨石本身的光亮,在这个吞噬无数过生命的空间裂缝,似乎无形中多了一分人情味。
清河嘴角勾起弧度,一直刻意紧绷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
公仪林笑道:“既然来了,总得留下点证明。”
说着以指为剑,在发尾一划,一缕青丝落下,公仪林:“给我你的,缠绕在一起,让它们永远停留在这里。”
清河被他说得面色发红,也削下一撮头发。
公仪林状似不经意道:“给我一根羽毛,意义要更加深远。”
清河刚化作本体,正要拔毛的爪子忽然停在半空中,重新化人,从公仪林手上拿过头发,垂眸将将人的发丝系在一起。
公仪林遗憾,就差最后一步,实在是太可惜了。
清冷的声音飘在耳边,“继续往前走。”
公仪林从中听出淡淡的警告,压下小心思,继续漫步在裂缝中,云淡风轻道:“有朝一日我若是成婚,聘礼就要一箱子的鲲鹏羽毛。”
清河身子发出轻微的颤抖。
公仪林步伐从容:“这里给人太过压抑,不如我讲个故事放松一下?”
清河没有出声。
“从前有一只鲲鹏,因为吝惜一根羽毛,后来被成他的爱人在新婚之夜给薅秃了。”
清河:“……”
公仪林温柔地笑了笑:“故事是不是很有教育意义?”
清河:“……回去后我给你一根尾翼装饰笔用。”
公仪林目中一亮,宛若有星辰在其中点亮:“这怎么好意思?”
清河叹了口气,就如他一次愿,也省得以后总惦记自己的羽毛。
再往前几步,公仪林笑容逐渐变淡,扯了下清河的袖子,“看那里。”
他手指的地方,是空间裂缝的最上方,那里像是一片沼泽,没有几颗陨石,以公仪林所指之地最为怪异,不时会沸腾一下,鼓出一个个水泡。
清河:“去看看。”
公仪林点头,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分顾两头。
近看才知水泡极大,飞出好一段距离,还是没有看到全貌。
公仪林隐约听见一声娇喝,定睛一看,皱眉道:“里面好像有人。”
清河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急速朝前掠去。
公仪林在他之后赶到,此刻已经能清楚地听到从水泡中传出的打斗声。
二人合力击破壁障,刚看到一截翠绿色的衣角,随后就有一人掉了出来,公仪林伸手将之接住,后者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
看清彼此面容后,凝青顾不得享受重逢的喜悦,衣服几乎被冷汗浸湿:“还以为这次要死在这里了。”
空中又传来一道声音,细听其中夹杂着很多不平。
羽皇:“即便没有他们,至多再过一刻,我也能打破屏障。”
凝青佯装听不见,完全是在用救命恩人的眼神看着公仪林。
羽皇眼皮直跳,强压下恩将仇报的心思,道:“先找办法出去。”
凝青不情不愿放开手,私下注视一旁的清河,眼中不可遏制地带着淡淡的敌意。
清河居然主动打了招呼,冲她点了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凝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清河对公仪林道:“以后多照顾点她。”
凝青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清河继续道:“毕竟你准备将她认作义妹。”
凝青:……
羽皇按了按眉心,沉声重复:“先找出路。”
凝青不好做得太过,将儿女私情暂时放到一边。
空间裂缝的入口还在不停变化,随着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感受到的压力也就越大。
偶尔一个晃神,都能听见骨骼差点被压裂的声音。
公仪林耐着性子观察片刻,暗暗摇头:“看不出一点规律。”
凝青:“实在不行,只能合几人之力,强行破开一个出口。”
公仪林摇头:“万不得已再用这种法子。”
对自身实力损耗太大,短时间被无法恢复,即便出去,碰上其他人,也只有被宰割的份。
“何况……”
后半句话还没来及说完,公仪林脚下一动,刹那间换了一个地方站着,他的眼睛因为警惕微微眯起,密切观察周围的状况。
凝青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公仪林:“有没有觉得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存在?”
凝青下意识靠近羽皇。
清河虽然也有感应,但远没有公仪林这般强烈。
方才一闪而过的瞬间,公仪林看见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当他说出来时,羽皇面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之前不好的经历。
清河轻轻握住公仪林的手:“我不会让你有事。”
公仪林摇头:“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从这双眼睛中感觉到恶意,甚至觉得它在为我指引方向。”
清河毫不犹豫道:“是错觉。”
公仪林郑重道:“说不定眼睛的主人暗恋我。”
清河斩钉截铁:“幻觉。”
下一秒,空间裂缝的入口竟然主动出现在公仪林前方半米不到的距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