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国王宫
安静而大气的偏殿之中,上等的檀香缭绕,有提神醒脑之效,而在宫殿的正中央,一道身影正在批阅奏折,他的虎口处有很厚的茧,隐隐间有习武之人的强大气息从体内释放。
白策,如今沧澜国的国主,一个国家的主宰。边飞尘若在,必定十分诧异,当年的白策嚣张跋扈,如今却是内敛深厚。
寂静的环境中,只有笔尖划过奏章的声音,突然,门外有一道声音传来,虽然刻意放得很低,但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白策的脸色有些沉。
“陛下。”门外的人再次低声叫了一声。
“进来。”
走进的人一直低头,不敢直面天颜。
他双手摊开,上面放着一份名单,“傀儡阵前十已经决出,请陛下过目。”
白策的脸色这才好一些,“呈上来。”
“是。”那人毕恭毕敬得呈递上去。
“边飞尘?”白策的语调微微上扬,有些惊讶道:“这第一名,竟不是百花宫人。”
底下的人不敢开口,但在他的心中也抱有疑问,慕容白的实力有目共睹,现在竟然只能屈居第二。他一咬牙,联想到之前的汇报,壮着胆子开口道:“此人闯到了前三关。”
白策大惊,傀儡阵前三关可是由仙傀镇守,赶忙问道:“他坚持了多久?”
“他闯入第二关,坚持三息。”
“第二关?”白策手指上的玉扳指被捏碎,在第三关坚持十息就是绝世天骄,能闯入第二关,还坚持三息,是为妖孽。
不可置信的不只他一人,在傀儡阵外,所有人几乎沸腾,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火龙驹也是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他竟然闯过第三关!”
公仪林伸了下腰,懒洋洋道:“没有闯过。”
火龙驹,“他分明已经进入第二关。”
“仙傀不像普通傀儡,他已经具有初步的灵智,边飞尘不过是钻了空子。”
火龙驹听不明白,停在他肩上的小雀鸟却是一开始就料到这个结果,边飞尘身为神梦谷最杰出的弟子,卜算之道天下能与之比肩者不超过十个,只要事先卜算出傀儡的进攻方向,动作,躲避起来并不难。而那傀儡已经具有初步灵智,时间久了打得不耐烦,索性放他前行。
果真,公仪林很快做出和小雀鸟心中所想一样的解释。
火龙驹听得摇头,“难怪很少有人会主动和神梦谷作对,此法太过逆天。”
“限制条件也很多,仙傀强大的只是肉身,遇到闯关这者,也会将实力压在同等级以上一级,要是真遇到同等级的修真者,边飞尘再擅长卜算,也没有胜利的可能。”
这就是绝对实力间的差距。
“无论如何,我可不想招惹这么麻烦的存在。”火龙驹甩甩尾巴。
公仪林笑道:“那倒是,你擅长空中战斗,要是被人事先预测出轨迹,恐怕讨不了好。”
他们说话间,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出来了,出来了!”
和边飞尘一起走出的,是慕容白,此时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狼狈。眼角的余光扫过边飞尘,百味交集,难怪对方不愿意和她联手,独闯第三关,光是这份勇气都令人动容。
场上再没有人敢轻视边飞尘,甚至主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走到树下,同公仪林并肩离开。
“祝贺你,闯入第二关。”公仪林开口。
“钻了个漏洞,”边飞尘苦笑道:“到了第二关,仙傀实力再上升一个境界,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还年轻,”公仪林老气横秋道。
边飞尘失笑,非他,公仪林的外貌实在是让人联想不到他的年纪,更奇怪的是,他的骨龄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天下秘法何其多,以他现在的实力看是一头雾水,也许师父那个层次的人能看出一点端倪。
“方才我看到有人秘密记录下一份名单,现在你的名字多半是出现在沧澜国主的面前。”
“在见到本人前,我不会被认出来。”边飞尘淡淡道:“昔年我随义父姓,姓白名尘,后来得师父再造之恩,为我改名飞尘,意在让我远离凡尘,一飞冲天。”
“‘边’字可是你本姓?”
边飞尘摇头,“我被丢弃的时候还是个婴儿,根本不记事,至于改为‘边’姓,是因为我被丢弃的地方在很久以前属于诸侯国边国的地域范围。”
他的眼中透着沧桑,出生时被遗弃在那里,回去时,却是经脉尽断,废物一个,如今归来,只能隐匿乡间,守着一亩三分地。
“明日就是决赛,”公仪林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届时你去比赛,了结恩怨,我也趁此机会和傀儡门谈笔生意。”
“谈生意?”
公仪林点头,“正是。”
边飞尘古怪得看了眼他,在他的认知里,公仪林应该属于空手套白狼的那种,他看着火龙驹,认真道:“跑快点。”
火龙驹仰起头,学着刚才公仪林的腔调,豪情万丈道:“我等夺造化者,不畏生死!”
边飞尘的神情更古怪了,不明白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这只神兽是如何被洗的脑。“时间还早,”他指了指腰上的储物袋,“趁着刚才闯出的名声还没散,我先去推销一下自己的白菜。”
公仪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
“前辈指的是什么?”
“你若爱上一个人……”
当日在乡下,边飞尘曾言,“我若掏心掏肺爱上一个人,必要他为我生,为我死,为我肝肠寸断。”
一句话说的语气如同古井不起波澜,内里的狠戾却是充斥字里行间。
“自然。”说完后,边飞尘的背影从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渐渐消失。
火龙驹听得心惊,“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人有七情六欲,兽类则更讲究弱肉强食。”
火龙驹语气严肃,“此言差矣,神兽每过一段时间也会经历情劫,身体不受理智控制,哪怕遇到强出自己几倍的神兽,来了感觉也会不惜一切的冲上去扑倒对方。”说到这里,它深深叹息一声,“每年不知有多少神兽死在情劫当中。”
公仪林纠正它,“那叫发情期,不是情劫。”
火龙驹,“不都一样?”
公仪林摆摆手,也不和他理论,“还是生意要紧,先找个客栈住下,我来考虑一下明天搭讪傀儡门的计划。”一侧头,正好对上一双黑豆眼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公仪林旋即清清嗓子道:“你要相信,我会带领你们,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说着,手不老实悄悄从后面探上小雀鸟的尾部。
只要一根,一根就够了!
届时有鲲鹏尾翼的属性加成,他就能将飞行法器加以改进,逃命的时候把握大大增加。
摸到了!
公仪林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拽下来。
“嗷!”
叫的不是小雀鸟,而是公仪林,他快速掏出一瓶疗伤圣药,服用下去,胳膊上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雀鸟恼羞成怒的冲他低吼几声。
公仪林也觉得理亏,但还是为自己辩解道:“你变得这么小,不小心碰到臀部也是难免的。”
一股杀意森然的弥漫开。
赶在事情进一步恶化前,公仪林沉吟道:“等边飞尘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去帮你偷一根梧桐木。”
凤凰用来栖息的梧桐木,蕴含极强的灵气,一根就价值千金,而凤凰对待梧桐木比龙族看守宝藏还要恐怖,几乎寸步不离。
火龙驹在一旁听得直倒抽冷气,这厮不会是疯了,竟然说要去偷梧桐木。
小雀鸟盯着公仪林,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公仪林任由他望着,摊手做出坦然的样子。
“若你所言为虚,他日必将付出代价。”
又是神识传讯?公仪林双眼一眯,“放心好了,我也一直想用梧桐木做个床。”
还想着做床!
火龙驹眼神漂移不定,悄悄后退几步,企图溜走。
“嗯?”公仪林的视线扫过来,发出一声轻哼,里面包含着威胁,“怎么,你难道不准备帮助它夺得一棵梧桐木?”
火龙驹欲哭无泪,自己当然不怕公仪林,但是他肩上的小雀鸟可是鲲鹏的化身,轻轻一个吐息都会让它不好受。这是来自血脉天生的威压。
“不必担忧,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也不会贸然去做。”
公仪林高深莫测的一笑,似乎有了决断。
这一夜,百姓安睡,对于修士来说,却是一个不眠夜,明日是决赛,不少人抓紧最后的时间修炼,渴望赢得沧澜皇族和傀儡门长老的青睐,尤其是后者,对一些散修而言,过了年龄,本是没有机会进入一些大宗门,除非修成散仙,被门派招揽,可后者能成者凤毛麟角,几千万人中才有那么一两个成功的。
但明天的决赛,无疑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前几年一名年纪超过四十岁的修士,就是在最后的决赛中使用秘术一指灭,力压群雄,被傀儡门破格录入。
这等一跃成为人中之龙的机会,如今他们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