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士冥恍惚记得自己被枪管抵住了额头,然后,再次睁眼就是眼前的画面了。
这个少年他记得,高中生的模样,叫jun。
士冥木然地欠了欠身子,把身下那本压皱了的数学课本扯出来。
“你在写作业?”
“恩。”
“为什么不到桌上学,趴我床边干什么?”
少年专心看起了课本。
“这里是哪?”士冥双臂撑住身体,坐了起来,真疼,浑身都疼。
“我卧室。”
“我为什么在你卧室?”
少年继续专心看课本。
士冥木然地掀开被子,下床了。
之后,这个黑社会头目和被黑社会挟持的受害者一起吃了一顿泡面。
“那我可以象征性地自救一下吗?”
“可以啊...”
士冥放下筷子,趿拉着拖鞋开门走出。
不一会儿,他又在几个墨镜部下的枪口下,从容地回来了。
士冥抖了抖睡衣,正襟危坐,继续在餐桌旁吃自己没吃完的半碗泡面。
2
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少年回到书桌前专注地写起了作业,士冥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看来,士家兄弟都很好的继承了母亲的神经大条。
这对黑社会头目和被黑社会挟持的受害者在极其诡异的和谐氛围下共处了半小时零六十分,直到士冥在盆友圈翻到了一条视频。
前天他和殷陶小槑作业发表的录像片段。
恩?
士冥始终以为,那天之后他昏睡了三天三夜。
他参加了两天前的作业发表?那必须不是。
其实他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小同学。”士冥抱着百分之5!的笃定,开口。
jun皱眉,一脸被打扰的不满。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士冥问。
一秒,两秒,突然!
“你怎么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啊!”少年抓狂地站起身,手里的笔头一甩,“这句台词不是你醒来的第一句该问的吗?!”
士冥被对方的暴怒吓到了,愣愣地问,“那我说的什么?”
“你问我是不是在写作业啊!”
“哦,那你为什么绑架我!”
少年悲壮地闭眼,吸气,显然一副恭候此问多时了的样子。下一秒,只见他三百六十度转换情绪,一把扯过椅子,嘴角勾起玩味,眼神深邃难测,指尖衔起盛着草莓牛奶的高脚杯,优雅坐下。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装逼指数,五颗星。
“你打伤了我的部下,喝了我家的酒,不付账,就想走人?”
士冥一听,明白了。
士凉回来了,打伤了jun的部下,喝了人家的酒,没付钱,逃走了。
现在他又被抓回来了。
士冥大约用了零点三七秒的时间热烈庆贺了下弟弟复活的喜讯,然后继续陷入困惑,“那你why不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地告诉我?非要等我问?”
少年抿了口牛奶,很不满,“请尊重下我职业好吗?你见过那么不摆谱的黑社会吗?”
“。”士冥连声附和,厚着脸皮拿起了jun桌上的半盒牛奶。
“要是你什么都没说,我就叫嚣着你伤了我的部下还喝酒赖账,那和市井巷子里没颜没钱没权的三无流氓个体户以及非企业性涉黑单位底层员工有什么区别?”
“那您是...”
“我们六月组怎么说也是东京都圈的龙头涉黑武装企业,全日本走私军火三大运营商之一,制度化管理,员工都是经过培训的,地下招聘网的热门单位。你去那个大路网看见标着hot的那个就是我们。”
“wb!”(cow牛;wb发音有点像日语的开心)
“高兴个屁!”少年翻了个白眼,抬手跟士冥干了个杯,“cheers。”
士冥微笑。
他僵硬地把奶盒移到嘴边,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被誉为脑回路随机模式的士冥在面对比他脑回路还随机的未成年黑社会n代目时,心里惊呼了一句话...
卧槽,结实这位小兄弟,工作能不能包分配啊!
士冥同学立刻表达了自己毕业求入职的意愿,六月组总裁也立即受理了这份申请。
jun拿起笔,“请口头简述下自己的背景,技能点和求职方向。”
士冥在床边正襟危坐,“士冥,24岁,性别男,帝都大学媒设专业本科毕业,现就读于庆应义塾大学院一年级,专业主攻宣传方向,求职意愿是希望能做一份不忙不累不危险,工资也不用太多,什么都很普通的职务。我就想找份稳定的工作,能有退休金领的那种。”
jun拧眉,“既然你是宣传方向的,我们六月集团最近考虑转型,前段时间新注册了一个公司,打算宣传一下。”
“什么业务的公司?”
“我们是靠运送军火发的家,所以打算从根基出发,搞一搞物流。”
“物流好啊,建议来中国市场发展,双十一听过没?干一票够你吃一年。”
“恩,你有什么好想法。”
“诶呀,宣传啊。”士冥陷入沉思,“嘶...虽然实现起来有些阻力,不过我倒是设想了一个不错的前景。”
“说来听听。”
“我们国家最近新推出了一款货币,虽然是朕他们总觉得预示着什么经济大动作,不过我觉得可能是设计师觉得粉色逼格太低了,就给换成了土豪金。感谢我党给了我灵感,我觉得有关单位可以考虑一笔生意,就把广告印在货币上,这广告效力多大啊,普及面多广啊,财政部门还赚了点外快。诶,你好,祖国爸爸,我想出一款六月集团的周边,就做成货币,赚了都算您的,这是我这个月新买的三千亿国债,您千万不用还,宝宝的一点心意。”
“是朕是谁?”
“请找清重点。这样一来,既提高了咱们公司的知名度,又给财政扩大了收入,人民福利增加,有更多的钱网购,咱们的业务不就更多啦。”
“恩...”jun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你和是朕的关系好像挺熟。”
“你到底都听了些什么!!!!”
“总之...你等第二轮面试的通知吧。”
jun说完,啪,一合本子,扯出课本,又趴回课桌上看书了。
士冥突然很想哭,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爱哭,有时候还会在无人的角落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要一边大喊。
我。
为什么。
这么帅啊!
被自己帅哭的士冥觉得他突发奇想的创意非常猛,当即考虑立项。所以也在桌上扯了纸笔,躺回床上发奋去了。
3
这一老一少发奋了半个小时,jun总觉得哪里不对,把头抬了起来。
“诶不对,我不能录用你。”
“why呢?”
jun的椅子转过来,“我们对员工素质要求很高的,你喝酒不买单,欠我钱,打伤我的员工,有暴力倾向,现在还被黑社会挟持。你这样,我可不能录用你。”
“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黑社会跟我说这个。”
“严肃点,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正经单位,是六月集团旗下的物流公司。”
“那好吧好吧,我怎样才能和你们结清关系?到底怎样你才能放了我?”
“还钱。”
“多少钱?”
“那杯酒.”
士冥又想哭了。900块,还尼玛是日元,人民五十块不到。就为个这,他就被黑社会绑架了,他原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呢!
!
总之士冥醒来干的第一件像样的事情,就是还清了他弟弟欠下了巨额债务。
4
士冥站在斑马线前,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
揣在口袋里的手攥着一枚100硬币,手心出了汗。
正是因为有这枚硬币,士冥才能清楚地保证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没头没脑的一场梦。
他扯了一张一千块给jun,jun又一本正经地找了他一百块硬币。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自救成功了!
这个六月组真的是强行洗白成物流公司的涉黑组织而不是伪装成涉黑团伙的物流公司吗?!
这不可理喻的故事展开就连脑回路清奇的士冥都短路了。
路灯亮,士冥木然地走上斑马线。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毕竟是脱险了。那些人手里拿的是真枪,这个可没有假。
嗡嗡嗡,手机响了。
士冥接起,是是朕的号。
“恩?”他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
“活着呢?”
“恩...”
“哪呢?”
“有事儿?”
是朕死么咔叱眼,“你既然还活着,下周小组fieldwork的report别忘了,随机分的,我们一组。”
士冥一听,脚步一僵。
“呕。”他呕出一口老血,做濒死状,“是...是朕,我被绑架了,快要不行了,救..救我,喂?信号怎么不好,喂...嘟嘟嘟...”
挂了电话,士冥迅速关机,以母猪撞树的标准时速疯狂往回跑。
保姆一开门,士冥就冲到jun的书桌前,“快,绑架我。”
jun挑眉,视线没有从习题本上移开。
士冥气喘吁吁道,“千万把我藏好了,我一朋友很厉害的,只要他想查,很快就能知道我在哪,状态如何,牛逼起来连我心率多少头发掉了几根都探测得到,你可千万别让他把我救出去。”
jun抬起头往椅子上一靠,“是朕?”
士冥被这个名字噎到了,“......对。他要是出现了,你们尽管开枪就行,不过最好别打死,不然下周我们组的report没人写了。”
“哦...”jun放下笔,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听起来,你那朋友会给我添不少麻烦。”
士冥没看清jun拿了什么,只听嘭的一声,腹部的钝痛扯得他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主动要求被黑社会绑架的人,以为我会陪你还有你那个叫是朕的朋友玩过家家吗?我是被你小看了吗?”jun拿枪管拖起士冥的下巴,用那双淡漠的眼睛与即将失去焦距的士冥对视。
士冥盯着jun那陌生又冰冷的眼底,腹部却被大片涌出的血水温暖着。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你一样脑回路不正常吧,大叔。”jun不耐烦,松开了士冥,“我下周还忙着考试呢。”
5
“他怎么样?”安以乐焦急地追问。
“士冥说他被绑架了。”是朕放下手机,云淡风轻,“不过好像快要死掉了,没必要去救了。”
说完,他打了哈欠,转身回家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