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到吗?
你躺在岩浆之中,一点点看着你浑身的分子分解成原子,看原子渐渐萎缩,看中子衰减,看细胞核分裂,最终你的身体化为了一大片氢元素。
我的灵魂飘忽在这片如岩浆般炽热黏稠的气海之中,茫然、绝望、无助。
起初,看着自己身体分解成陌生的状态,我甚至能求出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但是恐惧过后,就是漫长的孤寂。
我试图给自己的灵魂找一个支点,让自己着力。但是我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做不到。后来我干脆放空了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脑海里也曾闪现过一个名字,我想到了是朕,想他快点找到我。但是我等得太久了,任何心绪都变得麻木起来。
时间没有了概念,在我以为我的灵魂超弦快要停止震荡了的时候,有一股电流突然击醒了我。
气海中的粒子开始以极高的速度撞击我的灵魂,我整个神经都痉挛起来。我从未想象过世间会存在这种痛感,它不同于*上的任何痛楚,但如果要我形容的话,这个痛感的数量级大概是用针挑开指甲的三十二点五倍。
我以为长时间的疼痛可以让我适应或者死亡,但不幸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我感受着每一次冲撞时我灵魂超弦的震颤,看着那片氢元素又开始聚合成我的躯体。
是的,我猜的没错,这片猩红的气海正是希格斯场。高密度的希格斯场中任何原子级物质都会崩坍,所以我的*分解了。但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在我不解与困惑的时候,难忍的窒息感突然淹没了我的全部思绪。
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发现视野里不再是刚才那猩红的茫茫一片。这是哪?我怎么被装进了一个大水罐里?
浮力使我用不上力气,过度缺氧使我一阵昏天地暗,慌乱中我摸到了口袋里的枪,抱一丝希望地对罐壁开了两枪。
开了,玻璃的?
液体从枪眼中涌出,我找回了一点力气,猛地对着裂口踹了几脚,从水罐中逃了出来。
是的,老子没死。
哈哈哈哈哈,sad。
虽然我绝处逢生,受到了主角光环的笼罩,但是刚才的痛感却是刻骨的,美人儿的背叛又是铭心的,最重要的是我的是朕欧巴没有来救我。
所以说,搞基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里像是个巨大的机舱,钢铁结构,不远处那一排排的玻璃大水罐泛着淡蓝色的光,照亮了我的视线。
水罐上架着一个巨大的管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之所以盯着这些罐子移不开视线,原因在于水罐不是空的。除了刚才被我打破的以外,其他所有的水罐中都装着一个人。
这些人几乎都为青年男性,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笔直地站立着。最令我可怖的是,这诡异的直立让我想到了铁婴。对,最早在学校器材室里撞见的那个装在水罐中的铁质婴儿雕塑。
本能驱使我快点离开这里,我扶着墙,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的衣服没有湿,所以玻璃罐子里的必然不是单纯的液体。我的肚子依然咧着血口,那把刀却早就不知所踪。好在是不流血了。
步伐沉重,我近乎虚脱地跪了下来,贴近以后才注意到我脚下的地板居然是透明的。
地板下面的外界是深蓝宇宙。我还目击了一颗彗星臭不要脸地占道超车,最后不幸与一颗小行星追尾的重大事故现场。
沃泽发?所以说五瓣花的本部基地居然是个太空站!?这个叫soul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哦,好像是我。
如果不是我的肚子还外翻着,我一定要对着‘自己’的丰功业绩霸气狂狷地仰天笑三声。
我双手撑着地板,看着那似远似近的黑洞,疲惫不堪的身体让我不想动。
“好看吗?”
“......”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很嘶哑很难听。
压迫感铺天盖地,一只粗糙的大手罩住了我的口鼻。
背后的大块头站了起来,身高接近四米,我被他拎得悬空,我的头在他手里像是一颗篮球,特别滑稽。
大块头随手将我甩了进去,然而我没有重重落地,而是被突然缠过来的管道架在了半空中。
管道像是藤蔓一般,螺旋状地攀爬上我的四肢,缠住了我的脖子,令我痛苦的是,管道的端头有着一根尖锐的钢刺,分别插入了我的手心和脚心。
我连痛呼都会拽痛神经,只能紧咬下唇默默受着。
那个大块头有着似人的肢体和五官,粗壮的血管暴露于皮表,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大肉囊。
他走到我身前,笑嘻嘻地摸上了我腹部的刀口。
他说,“你知道为什么它不流血吗?”
说着,他居然用指甲沿着伤口的切面刮掉了肉屑,痛得我膝盖都酥了。
“因为我的能力是控制血。”他突然用硕大的拳头撑开了我的刀口,五指在我的肚子里伸开。大量血水从我体内涌出,心脏剧烈跳动像是一个加速的水泵。
莫非,从刚才我从水罐中出来以后,大块头就一直悄无声息地注视着我,跟在我身后?
他将手从我体内扯出,剧烈的心跳停止了,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抽空的水袋,干瘪的挂在这堆钢铁藤蔓之中。
大脑被各种痛感压迫着,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口袋里那个空试管落地的声音。
大块头俯身捡起了那个试管,问道,“你认识是朕?”
我垂着头,闭着眼睛,几乎晕厥。
他粗鲁地抓起我的下巴,“你是谁?”
我牵扯起浑身最后的力气,勉强把一只眼的眼皮抬起一点,眼神里尽是不满与困倦。
他好像非常愤恨,将手中的试管捏爆。之后我便感到胳膊上的血管开始变得炽热,烧得我肉都红了。
“你觉得是朕会来救你吗?来这里?”他开始变得暴戾起来,肆意的加热我的血液灼烧我的身体。
我被折磨得难忍不堪,强忍着闷哼了两声,穿透四肢的钢针非常纤细,像是四根线在我身体里打了个结,我每次的震颤都伴随着撕扯的痛感。
他突然扬手,那股灼热感消失了,“你知道为什么是朕不能来救你吗?”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指指我身后那排排的水罐,“你知道为什么要派这些看似无能的黑衣人去捕杀帝神是朕吗?因为这些虚灵是专门对付是朕的,在他们面前,是朕本就受限的能力更是微乎其微。如果没了是煊的试管,他就是个废物。”
虚灵?黑衣人?
他用手指在我锁骨处游移着,所过之径都被滚烫的血水烧得我皮开肉绽。
最后,他的指腹抵住了我的额头,他嘿嘿两声,我知道下一刻将被烧炸的就是我的大脑。
我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然而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向我的面门。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根断指。
大块头捂着削断的手指惊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是谁?”他愤怒地大吼。
对啊,是谁?我近乎呆滞的思维也闪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便感到四周的钢管开始撤离,一个臂弯将我揽了过去,我靠在他身上,能听到真实有力的心跳。
我被打横抱着,闭着眼睛,熟悉的味道让我安了心。
“是朕,这里可是虚灵最多的地方,你是怎么进来的?”大块头的尾音居然颤抖了,也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惧怕。
是朕语气平静低沉,胸腔随声带的震动能被我清晰感知,“这些虚灵毕竟还只是半成品。”
“那也足够了。你已经丧失了神格,维持人类都已经是苟延残喘,怎么?你打算为了这个黄毛小子和我打吗?”说着,他又拖长语调,“or地球?”
是朕轻叹一声,语气里尽是对大块头智力的否定,“兰切,我是用神格封印了是戎,不是丧失了神格。不是说我取不回来。只是有点麻烦,所以...”
说着是朕低头看向我,“需要点时间。”
这句话好像是对我说的,我虚弱地点点头,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不可能!你危言耸听!你封了他几百年,他们都说你已经是废神了!”
“因为我今天很生气。”是朕神情淡漠,一点点向大块头走去。
大块头虽然嘴上很强硬,身体却诚实地后退着。
他愤恨地捶砸了墙壁上的红色按钮,舱室内的水罐突然嗡嗡作响。粗大的管道残忍地插/入了黑衣人的头颅,他们狰狞着嘶叫着。他们的脑髓被管道抽出,最终压榨成了颗粒。
这虚灵所制的固体云雾将我们包围起来,是朕面无异色,继续着刚才的步调将大块头逼向了尽头。
他没有动用灵力的一丝一毫,但是悬殊的气场让大块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至。
转眼间,大块头一如我刚才那般被钢管架起,无数根钢针刺向了他的身体,无数根血管开始爆裂,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出的那股焦糊味。
我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是朕却是很平静,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很生气,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是朕用意念撤走了管道,大块头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大块头没有死,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在好奇为什么我没有杀你?”是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大块头茫然地抬头。
是朕颠了下双臂,让我躺得更舒服些,“因为我家萌萌是天蝎座的,你的命等他养好伤后亲自来取。尼布罗萨的圣礼你会参加对吧?”
我嘿嘿两声,哑着嗓子,“~”
说着,我全身心地放松下来,放任意识被席卷而来的困意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