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竞天可没想过跑,反正摊子是扯出来了,船到前头自然直,看卫同抱着渁朝儿不撒手。
尽管她天赐神力,抱着六岁的渁朝儿也觉得老腰吃力。
不知第几次掂啊掂,卫同眉开眼笑:“宝贝儿重了不少。”
他觉着,跟般大的正常的健康孩子,体重差不多了,个头也补上来了。
这海岛,真是来对了。
渁朝儿特别喜欢吃这里的海鲜,不用加调料,只要简单烤熟就有股淡淡的香甜,以往不怎么爱吃荤的渁朝儿餐餐鱼虾,百吃不腻。
孩子爱吃东西,哪个当爹妈的不开心啊。
“朝儿喜欢吃这里海产就好,里头6地里还有淡水里的水产呢,也很美味。”
渁朝儿约渁竞天:“娘亲,咱们起去里头看看呀,我听说,里头可大了,有山有湖还有森林呢。”
“好,等娘亲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
渁朝儿就瘪了嘴:“就知道娘亲忙个没完,上次分开时娘亲明明说了,这次回来再不走了。”
“不走啊,”渁竞天眼珠子转:“咱老家不是还在海那边嘛,娘亲不得守住淦州,你不要苍牙山了?”
渁朝儿腰挺,眼瞪,少寨主气势放:“怎能不要?”
“对呀,老窝儿可不能丢,娘亲不过是在咱的地盘上两头跑,别的地方却是不去了,真的。”
“真的?”
渁竞天点头。
“那好吧,”渁朝儿拢着清秀小眉毛:“我和娘亲起守。”
“好。”
卫同插话:“还有爹,咱们起。”
家人你侬我侬,被张大人叮嘱定要看紧人的金大人无语,真的不需要抽些时间来想想如何治国的大事?
金夫人斜眼:“对个母亲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金大人不敢反驳,他可是很爱重老妻的。
当晚,桌子的生猛海鲜,蒸的煮的煎的焖的,两家人坐大桌子,男女不分桌。
渁竞天和卫同面前大盆的斑斓海螃蟹,两人蘸着黄酒大快朵颐,看得渁朝儿那个羡慕啊,她被勒令不能多吃,只吸溜着条螃蟹腿沾沾滋味儿,杜仪娘专给她炸的小鱼虾饼,她更喜欢吃些。
金徽儿和黎小泽却是没这个忌讳,也对着小盆海螃蟹大下其手,金斓儿爱吃的是烤虾,拿起只大虾剥得又快又好,蘸着料汁往嘴里嚼,眼睛都满足的眯起来。
金徽儿也是吃的只舔手指头,看来两个孩子有亲人在身边,迅适应了新生活,脸色红润,看着比以前开朗不少。
金大人不忍心两个孩子吃素受苦,强硬终止了所谓的对郭氏的“孝”,他满腹经纶,糊弄两个孩子不在话下。两人稀里糊涂就过的与以前样了。
卫同寻隙问金徽儿:“是不是在学校里上学了?”
金徽儿咽下嘴里的蟹肉,兴奋点头:“嗯嗯,好些同学,我很喜欢。”顿了顿又道:“就是不清楚,以后要如何科举。”
科举?
卫同,渁竞天,老太君还有金大人金夫人金诚黎铁华杜仪娘和桃子杏子都懵了。
卫同问:“怎么问科举?”
金徽儿道:“祖父科举入仕,爹也科举入仕,我自然也要科举入仕啊。”
子承父业啊。
“我都十四了呢,若不是我娘…早该下场试了。”
众人看向渁竞天,不是因为金徽儿的娘,而是——
金大人问:“科举,你是怎么想的?”
渁竞天手里螃蟹不放:“废了。”
废了?
众人怔,埋开始吃,只除了金大人。
筷子放:“那你打算怎么选拨官员?”
“不着急,先大家伙儿选着用呗。”
金大人怎能不着急:“你还想回到三皇五帝的时候啊?部落推举?经过历史的淘汰,那套显然不适合如今。”
“对,因为国家机器建立了嘛。”
这些,她好歹还记着点儿没全还给老师。
“爹,这个明天起说吧,不着急。”
金大人看眼渁竞天手里自始至终没放下的螃蟹,幽幽道:“你爹我十二岁那年就考秀才了。”
渁竞天噗嗤笑了声,挥舞着螃蟹盖子:“爹,以后这种神童的事情绝不会再出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满十岁之前,不允许当官,也不允许结婚。”
“什么?”
“没什么,”渁竞天耸肩:“不管是结婚还是当官,都是要对别人负责的,自己没点儿人生阅历没有成熟的价值观责任感,放出来不是祸害人嘛。”
金大人不高兴了:“自古少年有为的人才浩瀚如繁星,难道他们就没有做出好的建树?”真是眼睛空空看不见人了是吧?
“爹,咱不能跟前人比这个,社会,就是国朝,整个人类,是不是越展越好越展越——算了不说这个,”差点儿拐到社会史上去,渁竞天及时刹住了车:“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培养展更全面能力更强更有见识的人才出来为人民服务,这个,没错吧?”
金大人沉吟:“有几分意思。”
“对,爹认同我了,快吃吧。”
金大人吹胡子瞪眼,这是嫌她老子听不懂?都不能多说句的?
黎铁华开了口:“要我说,不止要学书本,还得亲眼看亲手做,这人吧,我就说,来这的有几个年轻书生,学识端的是好,可不通人情世故又刻板的很。你比如啊——”
干脆放了筷子:“就说去巡视农田,野草和麦子都分不清,非得让人家老农早晚浇水,说书上说了,这个时候得浇透水让麦苗苏醒拔杆。”
这话说完,杜仪娘先笑了,老太君接着也失笑,别人却是略有些反应不来。
金大人是明白的:“他是忘了这里不是书上写的那气候。”
“可不是嘛,”杜仪娘接口:“那是过了冬的麦苗要喝水长腰杆,可这里哪有什么冬天?土又肥,又挨着河,浇多了水反倒要烂根。人家老农好心好意解释,个个摇头晃脑非得不听,非得让老农开口子浇水,气得人家脸红脖子粗就差拿锄头赶人。哎哟,可笑死我了,真真是读书读傻了。”
众人都笑起来。
渁竞天对金大人道:“这事是个提醒,这种书生顽固不化的,连教小孩认字都怕移了学生的性情,以后学校里,都得加上社会实践课。”
金大人点头,记在心上,这点很有必要。
渁竞天又对黎铁华道:“这种脑子僵了的,派去做些别的死活计吧,不要影响到别人。”
“嗯,我让他们去记账了。”
说到记账,渁竞天又想起事:“咱推行阿拉伯数字,小学都学数学,唔,这事,明个儿我和张伯伯说声,让他儿子去负责。爹帮我记着。”
金大人叹:“你张伯伯这把老骨头,可被你榨干净了。”
他来到海岛后,没少被老朋友拉着诉苦。
渁竞天笑:“可张伯伯乐在其中啊。”
金大人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再说下去,不定又给老友揽来什么差事,不得埋怨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