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杲当皇帝了呀,渁竞天摩挲着下巴想,要不要去喝杯喜酒呢?
此时在卫国公大帐里,身为深谙熊孩子属性与光辉历史的大家长,卫国公淡淡提醒:“人家才死了爹,你去贺喜不合适吧?”
渁竞天嘿嘿笑:“西炎老皇帝那岁数可是喜丧,炎杲终于梦想成真,这叫二喜合一喜,我不相信他会不高兴。”
卫国公点醒他:“他要知道你是谁,高兴的起来才怪。”
个熊孩子装杀手绑了人家又伙同他杀了亲哥哥,要炎杲知道助他一臂之力的是敌国将军,怕不得生生呕死。呕死还算轻的,要是渁竞天把这里头的事一宣扬,呵呵,原来最有希望当皇帝的大皇子不是被敌国卫国公杀的而是被亲弟弟害死的,哪怕他已经当了皇帝呢,也是一番腥风血雨,要知道西炎可没大密这般尊皇家正统。
渁竞天笑而不语,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看利益足不足。
或许,她可以找炎杲谈一笔买卖,唔,自己手上有什么筹码呢?
渁竞天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声声清脆的叩击声激荡了空气,引起共鸣,卫国公只觉得自己脑门子跟着一下一下的疼。
然后,渁竞天发现,老公公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从放养到封闭式啊,自己走哪他跟哪儿,哦,或者说他走哪儿都让自己紧紧跟着。无法紧盯的时候,就让士兵把自己所在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爹,有这么严重吗?”
卫国公微微一笑:“爹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西炎人过不了爹这一关,你安安生生等卫同回来,爹就不管你了。”
渁竞天默了默,悲伤道:“爹嫌弃我?那我这就走,我回兖城再不来。”
卫国公摇头笑:“行,等西炎新帝一走,我就放了你。”
等他走了,黄花菜都凉了。
渁竞天收起乖顺模样,无奈道:“爹,富贵险中求。”
“爹贪图富贵?”
渁竞天无言,人家连皇位都不稀罕啊。
“我知道爹是担心我,但我保证一定不会出事。”
“世上没有万全的事。”卫国公悠悠望天:“我只是不希望朝儿小小年纪没了娘。”
渁竞天顿时没话说,她自然也不想与女儿阴阳相隔,再想想吧。
渁竞天老实了,卫国公却没放松警惕。
这一日,两军对阵,渁竞天穿着银色铠甲只露眉眼,跟在卫国公身边,好生无奈。她是想自己带队兵偷袭什么的,老公公不同意,下了军令,胆敢离开他视线,军法处置。
这是明里的处罚,私下的处罚是,等卫同回来把他往死里打。
拿亲儿子的生死威胁儿媳妇听话的老公公,他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渁竞天舍不得卫同屁股开花,就只能乖乖听话。
遥遥望着被层层精兵包围在中间的炎杲,那一身乌黑镀金边的皇帝战盔不要太威风。
两边皆派出盾甲兵上前,垒起盾墙,弓箭手在盾墙缝隙里放箭。一轮箭雨攻来,盾牌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等过了箭雨,盾牌一偏,己方发射箭雨。
渁竞天哀声请示:“爹,我总能去放几只箭吧。”
卫国公侧目。
“我保证,不乱跑,就在爹的视线中。”
卫国公一想,这孩子是憋坏了,罢了,看在她近日乖巧的份上就允了吧。反正就在盾牌后头,有自己盯着,不会出事。
事后,无数次的卫国公想,他儿媳妇就是个眼睁睁盯着她都能出幺蛾子的属性,防不胜防啊。
“好吧。”
渁竞天大乐,踢马上前,来到盾墙后头。
此时弓箭的射程一百五十米至两百米之间,因此,两军距离也大概在这个数。而身为主将,当奋勇杀敌,卫国公又从来身先士卒,因此,就在盾墙后头几米处,偶尔有飞箭无力落来,一伸手就隔开了。
而炎杲,身为新帝第一仗,自然不能怂包,离着西炎盾墙也挺近。
那身皇帝铠甲不止威风还实用,渁竞天只能看见俩眼睛,她眼神好,确定是炎杲无疑,呲牙一笑,挽起长弓。
张猛一呆,问常有福:“那不是最重那张弓?”
常有福面无表情:“世子夫人的巨力岂是你我能比的。”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不自量力跟神人比。
两人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寨主大人轻松将最重的那张骨弓拉满,嗖的一下,羽箭尖尖叫着飞向炎杲。飞过了大密盾墙,越过了中间空地,又飞越西炎盾墙,势不可挡朝炎杲扎去。
炎杲看着飞来的羽箭眉头都没皱一下,若是小小羽箭都能要了他的命,那他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啪——
身前精兵格挡,羽箭掉落。
渁竞天看得分明,唰唰唰,唰唰唰,一阵阵箭雨飞向炎杲。
众人不由侧目,世子夫人带了多少箭来呢?一看,无语了,原来人家有备而来,两条腿两边马身上挂着的,全是鼓鼓囊囊的箭袋。
卫国公早发现了,只以为她知道自己不会让她逞能,便只在弓箭上过过瘾。
啪啪啪啪啪——
飞来的羽箭全被格挡掉。
“咦,”有人发现了不对:“皇上,您看这箭,没有箭头呐。”
对面渁竞天看到终于有人举着她射去的飞箭给炎杲看,激动的泪流满面,特么棒槌再不发现老子的箭就用光了。
炎杲接过一看,果然,箭头平平,根本伤不到人。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对面那小将是咱的人?”
炎杲无语:“他后头站着的可是卫国公。”这要是暗探,会这么明目张胆?能不能长长脑子。
“那这是啥意思啊?”
炎杲皱眉,什么意思呢?威慑自己?没头的箭也能杀了自己?
手上箭杆无意识一转,几道刻痕映入眼帘,浑身一震。
她?!
炎杲急忙望去,眯眼仔细打量对面射箭之人,跟虎背熊腰的汉子比起来,那道银色铠甲的身影是有些纤细了些。
不会吧?!
炎杲突然说不清这会儿心里什么感受。
渁竞天看到炎杲看自己,那个激动啊,这次从身前单独的一只箭袋里抽出一只羽箭,对着炎杲挥了挥,搭弓射箭,飞了过来。
“接住这一只。”炎杲下意识就喊出来,喊完了就后悔了。
身边精兵严格执行皇命,准确无误接了这只没有杀意的箭,立即恭敬递给炎杲。
炎杲默了默,终于接过,众目睽睽之下,把裹在那只没箭头的羽箭杆子上的白色小纸条小心取了下来,默默展开,默默的看。
两边大军诡异寂静,他们看到了什么?众目睽睽啊,青天白日啊,两军交战啊,你俩眉来眼去羽箭传信合适吗?合适吗?
卫国公脑袋真的疼了起来,儿媳妇太作,他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