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竟然还没拿下渁竞天?
铁明躲过猴子凌空一抓,抽空往卫同望去。正巧看见卫同与渁竞天硬拼一枪,两人皆往后退了一步。
铁明一惊,那渁竞天竟然如此厉害?世子不会落败吧?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在乎人家小娘子。
不行,这是在卫家的地盘,他们怎么能败给外人?丟国公爷的脸。不管世子了,他们先拿下这些崽子再说。
想罢,铁明爆喝一声:“聚拢。”
顿时,十个老兵精神一振,以不可挡之势往铁明身边聚拢,苍牙山的人本能觉到不能让他们接头,使出浑身解数阻止,却没成。
竹竿脸色阴沉,这些老兵身上气势变了,最明显的是,方才对着他们还有几分或不屑或挑衅或逗弄的表情的老兵们,突然就变得面无表情且阴戾。
十人围成两个圆,五人一环,大圆套小圆,站位前后错开。
“喝——”
齐齐一吼,只觉空气在抖。
这一刻,这十人不再只是十个人,仿佛变成百个千个,战意燃烧,严阵以待。
竹竿抬袖子擦掉眼皮上的密密汗水,这才是卫家军的真正面目,十人,便能成山?他此刻的感觉,眼前是一座山,一座散发着凛冽杀意与浓厚血气的阴阴大山,压在众人头上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无由恐慌。
铁明阴冷着脸,冰冷道:“让你们见识卫家军威风。”
苍牙山的人变了脸,却没人后退,紧紧盯着老兵的几十道目光中透着狠。
猴子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哑声道:“来吧,苍牙山从不退。”
说完,各人自动站队,竟也结成两个阵,呈箭头样分开向圆环攻去。
卫老太君眼一利,单打独斗个个高手,群殴立时能结阵,她很肯定,这些人会的阵法甚至手段绝不止这些。想起自己堵渁竞天那次,也是这些人第一时间悄悄站位,将他们的退路悉数堵死。
这不是水匪,甚至不是一般的兵士,而是一队难得的精兵强将了。这才是她弄进京摆在明面上的人,远在淦州苍牙山,她渁竞天还做了多少事?她,到底想做什么?
卫老太君抓紧鹿头拐,又缓缓松开,左右韩家不好过了。
“红英,”卫老太君顿顿拐杖:“今天的事儿外人只能知道咱说出去的。”
瞒着不让人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卫老太君想得到,卫同怕是又要进宫,但如何说,说什么,却要自家说了算。
红妈妈点头,悄无声息退了去。
卫老太君又看了会儿,失笑了声:“还是卫家占了便宜,本来耐力配合就比他们好,几个小猴子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一口气了。”
果然,两只箭头逐渐被一里一外互逆着方向转的两只环搅了进去,一旦陷入圆环之中,一个人便要同时面对三个人的合击。箭头被冲散绞碎各个击破,二十人进了圆环又接连被丟了出来,扔在地上爬不起来。
二十汉子恨恨捶地,手腕却抖得抬不起来,竟然输的如此…方才他们是在逗自己等人玩吗?
铁明俯视汉子们,真心赞了句:“不错。”
只有猴子给了他个白眼,臭显摆。
然后,汉子们偏着头齐齐扭向渁竞天,寨主啊,给咱雪耻啊。
渁竞天当然看见自己手下躺了一地,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看到这一幕,心头无名火蹭蹭蹭的长,翻江倒海全冲着卫同去了。
卫同头皮那个麻,跟自己头发一根一根被拔了似了。
这是要疯了。
“胜负已决,你你你,我不打了。”
渁竞天长枪一刺:“本寨主还站着呢。”
卫同冷汗滚滚的落,枪尖儿对着他眉心啊。要不要这么狠啊。
一个翻身跳出战团:“一个光杆将军还打什么打。”
卫老太君心道不好,本来就心气不顺呢,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吗。蠢货。
渁竞天大怒,眼珠子都要烧起来:“本寨主就杀了你这将祭军。”
众人大汗,铁明等人心道,世子,你完了。苍牙山的人却想:寨主,咱还喘气哩。
卫同也红了眼珠子,又气又委屈,直着脖子喊:“就一群臭男人,你为了他们连自己男人都不要了?你都不心疼我!”
他真真是气急了,渁竞天说那话时,他恍惚又看见那一年,大红花轿大红人,大红的人儿双双站,他却独着黑衣。头脑一疼,不管不顾嚷了出来。
众人掉了下巴,才认识几天啊,还心疼?卫世子你要不要脸?
卫老太君却看出孙子那恍惚的眉眼,心里叹气,这孩子又想起旧事了。
金汐儿出嫁时,这孩子终于看清自己心思,把自己关屋里一个月没出来,还是她亲自灌的水塞的饭,不然,他能自个儿把自个儿生生呕死。
可不得呕死,明明是近水的楼台,偏那月被别人摘了去。
渁竞天握着长枪一顿,有些懵,反应过来大怒:“你瞎说什么?接招。”
长枪奔着卫同中门而去。
卫同犯了犟,一梗脖子:“你刺死我才好,省得被你气死。”
竟然不躲不闭,往两边伸着胳膊,委屈又倔强盯着渁竞天。
长枪去势之疾,让众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卫老太君吓得扬起鹿头拐要丢,目光闪了闪,又放下了。
不过刹那间,渁竞天心蓦地一疼,似乎看见自己大婚一个多月后,再见到卫同。据说为她终于能嫁人而开心的吃坏肚子的卫同,瘦了一大圈,嘴皮干燥,对着自己明亮的笑。
“这个给你,我要去找我爹,你保护好自己。”
一个木头镯子,质朴不起眼,卫同很认真的教了她其中玄机,然后挥着手跳墙跑了。
他是跳墙偷跑来的。
隔着几年的岁月,渁竞天忽然就想起他在墙头上回头那一笑,明明还是那么明朗,她…竟有一丝心疼?为什么?
电光火石,枪尖离着卫同衣裳一寸远,渁竞天用尽全力将长枪去势消尽生生回拽后抛出去,身体被带的后退踉跄,喉间一丝腥甜。
卫同感动的两眼汪汪:“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众人绝倒。
渁竞天揉揉胸口,她和他八字犯冲犯血煞,小兔崽子还跟自己来这一出,打不死你!
想到做到,渁竞天几步过去,一拳撂倒卫同,拳头狂风暴雨落在他身上。
卫同趁着摔倒地上功夫,迅速翻了个身,脸朝下,背驮着渁竞天,任凭小拳头雨点般落在背上屁股上腿上带起难言的酸痛,他还闷闷的笑,笑出了眼泪。
就知道她心里有自己。卫同扭扭身子,嗯,屁股大了好些,不过自己早长成汉子,她坐着很合适。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