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荷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大夫诊断,此次流产伤到了根基,她日后恐怕难以再有孕。
得知了这个噩耗,刚清醒过来的墨荷朝下人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喊。若不是丫鬟拦住,早已不顾一切冲去找周玉柔再大干一场了。
此事很快传到了靖安王的耳中。回府后,他立刻叫来靖安王世子,狠狠斥责道:“那个女人简直是灾星!看她把王府都弄成什么样子?你竟然还惯着她……当初本王就不应该答应你把她留下!”
靖安王世子垂眸,惭愧地道:“这件事,的确是儿子的错……不过父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等那女人生下孩子之后,记去世子妃名下便是。只要是王府的血脉,是谁生的都一样。”靖安王眯起眼,厌恶地道,“至于那个女人……去母留子罢。”
一句话,便决定了周玉柔的下场。
靖安王世子神色微微一滞,挣扎片刻,终是道:“儿子……明白了。”
却在这时,从慕柔阁的院子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靖安王蹙眉,看向了外头:“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他唤来下人询问情况,便见王府的管事匆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王爷,世子,不好了!慕柔阁失火了!”
靖安王父子皆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管事上气不接下气:“是……是柔姨娘……柔姨娘她……”
慕柔阁却莫名失火了,火焰燃烧了整个院子,几近把云都熏得通红。
当管事带领着靖安王与靖安王世子赶到时,依稀可以看得到大火之中,一个女子的声影屹立不动地站在屋内。
王府里的丫鬟小厮忙碌不停,来来回回,打水救火。
墨荷则伫立在庭院中,呆滞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屋子,僵硬不动。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她手抚着腹部,浑身颤抖,双眼空洞地望着眼前的那片大火,脸色如纸般苍白。她一下子坐在了草地上,两行清泪静静流淌在脸庞。
靖安王世子黑色的眼眸里倒影出那一片火光,染着满满的震惊之色。
大火熄灭之时,天已近破晓。
听着王府侍卫的汇报,靖安王世子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那……柔姨娘呢?”
这名侍卫回禀道:“回世子,那屋里面……只发现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若属下猜得没错,那就是柔姨娘了。她已经……”
他欲言又止。
靖安王世子呆呆地站了半晌,一步一步地,缓缓地,离开了。
*
芳菲宫。
陈妃屏退了宫人,听着殿门掩上的声音,方才回过头,询问卫王:“王爷,如何了?计划是否可以如期进行?”
“本王被常安大长公主摆了一道!”卫王愤恨地道,“那个老女人,果真是好手段。怪不得无论本王怎么折腾,那老皇帝始终不肯立储。这老家伙,还没糊涂彻底。原来他早已写好了诏书,而那诏书,就只有常安大长公主知道下落。”
“王爷,这……”陈妃稍一思索,道,“若是那诏书得不到承认呢?”
卫王一甩衣袖,恼怒地道:“你以为本王没有想过这个办法?这本不是什么阻碍。本王目前最大的劲敌并不是常安大长公主,而是沈桓。有沈桓在,只会让本王做起事来碍手碍脚。只是无论本王如何引诱他,他却始终不肯上当。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无缝。抓不住他的把柄,本王也对他无可奈何!”
似是想起什么,陈妃眼珠一转,道:“王爷,本宫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是否有帮助。”
卫王微微皱眉:“你说来一听。”
“记得那个时候,我本想将端郡王府的嫡女苏琬指给禹儿当王妃。但是,秦王却中途出现,将那端郡王府的姑娘给带走了。”她看向了卫王,道,“当时本宫被秦王要挟,转眼间便忘了此事。王爷,你说,那秦王会不会……”
卫王若有所思,随即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哈哈,好,陈妃,你做得好!你可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他眯起眼,“沈桓千算万算,终究想不到,本王知道了他的软肋……”
陈妃一笑,偎依进他的怀里,道:“能帮到王爷,本宫就满足了”
卫王笑意满满地握过她的手,柔声道:“那本王先回去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你等本王的好消息。”
*
离开王宫,卫王回到王府。
少了卫王世子和沈乐蓉,卫王府内外都显得冷冷静静。
在两人离开之后,卫王府曾经进行过一次大清洗,尤其是卫王妃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被换掉了。
卫王却无任何的不适。
他回到书房,正要唤来心腹安排任务时,下人来报:“王爷,外面有个姓周的姑娘求见。她说……她知道凤命女子的下落。”
卫王一怔。
*
小雪纷纷扬扬地从灰蒙的天上飘撒下来,就像天鹅绒毛一般轻盈柔软,抚平了天地尖锐的棱角。
转眼间已是秋末冬初。这场小雪,为寒冬拉开了序幕。
“墨衣,你觉不觉得最近团子好像胖了不小?”
苏琬戳了戳懒洋洋地在软塌上翻了翻身的团子,询问身旁的墨衣。
墨衣笑道:“团子最近吃得多了,自然会胖。”
苏琬看着向她挨过来装乖的团子,不由失笑:“团子这贪吃鬼,吃这么多,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这些天来,沈桓几乎每日都让宁泽送来点心,都是她喜好的口味。而每天送来的点心,竟没有一天是重样的。
点心也极其适合团子的口味,苏琬吃不下的,大多都便宜了这小家伙。
因着天气渐冷,团子都不愿意运动。它吃完点心后便呼呼大睡,不到一月,便胖了一圈。
*
渐入深冬,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霜呼啸而过,哪怕房间之中熊熊燃烧者无数旺盛的火盆也带不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登上马车后,团子冻得直打哆嗦,立刻钻入了苏琬的绒毛斗篷中,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整个埋进了绒毛之中。
苏琬揪着沈桓的衣领,质问道:“你怎么又躲在我的马车里?”
今日她前往武器铺修理长弓。但不过离开了小半晌,回来后发现马车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他真是越来越过份了,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不过对于这种事,苏琬已经见怪不怪。
沈桓用自己狐毛的大氅将她娇小的身躯裹住,与她紧挨在一起。他用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她冰冻的小手,轻声道:“我想你了,总是忍不住来见你。”
苏琬脸色微红。她低下头,看到团子正使劲往她的怀里钻,但因为胖了一整圈,始终无法将整个身子藏进去。
她立刻找到话题,借故发挥:“都是你,把团子喂得这么胖。”
沈桓笑道:“我们的孩子不是应该养得白白胖胖吗?”
苏琬撇开视线,耳根红红:“谁、谁跟你有……”
却突然听他道:“碗碗,我要离开上京一些天。”
苏琬怔了一怔,遂即转头看向他,问:“你要去哪里?”
沈桓道:“很快会回来的,别担心。”
苏琬又扭过头去:“我才没有担心你。”
将自己藏好的团子探出半个脑袋,朝两人“喵”了一声。
苏琬想起正事,推了推他,催促道:“我要进府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沈桓微一颔首,道:“好,我等你进去,便离开。”
苏琬抱起团子,离开了他的大氅,即将下车时,停了下来。心一横,她又折返回来,飞快凑上前,在他的嘴角边落下一吻。
这意外之举,让沈桓一怔。他眸色渐深,在苏琬离开时,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压向马车壁,狠狠地亲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