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听见了吗?我们赢了!”
“这场战争以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坎贝尔的远见卓识!”
“任你说千道万搬弄是非,财富女神永远站在我的朋友坎贝尔那一边,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愁云惨淡的大厅中,唯有乔纳森欣喜若狂,以胜利者的姿态嘲弄年轻的交易员。
“学着点吧二等兵,这就是我的朋友坎贝尔为何被尊称为‘冰人’,而你,无论在海岸警备队还是这交易大厅都只能替我们跑腿的原因,如果你想成为坎贝尔那样的男人,虚心虚心再虚心,我的孩子,你还要学习很多东西。”
年轻的交易员被这石破天惊的大逆转惊呆了,乔纳森肥厚的大巴掌在他背上拍了好几下才猛然回过神来,掏出手帕擦擦额头冷汗,情绪复杂地回答:“老长官,您赢了,然而坎贝尔先生可未必是赢家,聪明人所能犯得最严重的错误莫过于自作聪明……”
“得了吧,你才是那个自作聪明的混蛋!输了就要乖乖认账,嘴硬管什么用?好了,去给我拿瓶香槟来,我要请伟大的‘冰人’喝一杯,庆祝我们正式迈入百万富翁的行列!”
乔纳森端起两杯酒走上楼顶露台,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靠着栏杆抽烟,便走了过去,递给坎贝尔一杯酒,快活地笑着:“事实再次证明你的远见卓识,我亲爱的朋友,这大厅里除了坐庄的扬波家族,只有你和我是大赢家!”
坎贝尔摆手拒绝他递来的香槟,自行点上一支手工卷烟,默默吸着,脸上无悲无喜如同结冰。乔纳森对此并不意外,坎贝尔总是这样冷静,面对大风大浪神色不动,正因如此他才博得“冰人”的美名。
乔纳森发觉老友闷头抽烟,没有聊天的兴致,便自得其乐的将两杯酒全都灌进喉咙。
下面大厅里那些刚刚经历戏剧性大逆转的投机客已经从震惊走向崩溃,有人跪地痛哭撕扯头发,后悔低价卖掉票据血本无归,有人直挺挺的昏了过去,还有人至今仍不死心,追着那个造成混乱的报社编辑,打听海战的消息是否属实,更可笑的是有人追着卡佳,喋喋不休的央求她原价归还自己刚刚出售的票据……
对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卡佳自是断然拒绝。
欧罗玫和安特隆被现场狂乱的气氛吓到了,赶紧围拢到卡佳身旁,生怕那些投机失败的家伙失控动粗。
卡佳冷笑一声,安慰他们用不着担心,“票据大厅迷锁笼罩,谁也不敢在这里动武,当然,他们可以伤害自己,吊死或者跳楼悉听尊便,迷锁不会阻止懦夫结束自己的生命。”
“哈哈,卡佳小姐果然如传说中那样铁石心肠,不过她说得对,交易会二楼就是一个大赌场,输不起就不要玩。”
乔纳森搂着坎贝尔的肩膀,以胜利者的姿态嘲弄那些输光筹码、面无人色的同行。
坎贝尔深深吸了一口烟,回头对乔纳森说:“往后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
乔纳森笑着点头,“没问题没问题,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坎贝尔,你要出远门吗?哈哈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赚了大钱就想出去逍遥对吧?说说看,你想去哪儿度假?”
坎贝尔没有回答,将半截纸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双手撑住栏杆纵身一跃而出,以乔纳森前所未见的敏捷翻出天台,直挺挺的摔下百尺高楼。
乔纳森愕然呆立,过了许久才像触电似的哆嗦了一下,匆忙向楼下张望,映入眼帘的是一滩猩红刺目的鲜血,坎贝尔扭曲着躺在血泊里,已然失去生气的眼睛兀自直勾勾的瞪向天空。
刹那间,巨大的恐惧攫住乔纳森的心脏,使他无法呼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灌下去的香槟全都呕了出来。
……
当“曙光号”降落在交易会门前广场,路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飞艇中抬下来的六口宝箱,猜测里面装着多少金银,很少有人留意一双男女身着斗篷、遮掩面容,携手走下舷梯。
“回家的感觉真好。”柳博芙·扬波扯了扯面纱,目光扫过眼前熟悉的街道与人群,停留在身旁那位高大英俊的青年骑士脸上,明眸真情流露:“罗兰,谢谢你把和平带回这座城市,如果你能永远帮我守护白鸥港该有多好。”
罗兰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触,挽着领主姐姐的纤手,思忖良久方徐徐开口:“打赢一场战争不难,难的是结束一场战争,更难的是避免战争重演,我的家乡在南方,那里还有无数纷争等待我去解决,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抽的出时间,一定经常回来探望你和维塔,白鸥港是一座美丽而又生机勃勃的城市,我希望这里成为我们共同事业的起点,成为我的第二故乡。”
“‘我们共同的事业’,这句话让我好开心,”柳博芙望着罗兰的眼睛,笑容里带着一丝近乎挑逗的魅惑,“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忙,或许很难抽出身来陪我,那么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对等的承诺,如果我有空闲,可否去南方找你叙旧?”
罗兰终于明白为何感觉怪怪的:柳博芙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前他们的关系介于盟友和朋友之间,私交还算不错,但是很少讨论私事,彼此主要为公事沟通,偶尔涉及个人生活也是以调侃和开玩笑的方式表达关切,点到即止,柳博芙在维持矜持与亲切尺度方面颇为老练,让人如沐春风而又不敢心生亵念。
然而这次搭乘飞艇返回白鸥港途中,罗兰发觉她数次试图拉近与自己的关系,频频流露突破朋友界限的暗示。
短暂的思索过后,罗兰抬头凝视柳博芙充满期待的眼眸,郑重做出答复:“我当然欢迎你,柳芭,如果你不是白鸥港的领主,我真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帮我把南方行省经营的像白鸥港一样繁荣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