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的眸子里似乎含着笑:
“我说作数就作数。”
随着安柏在蒙德城逛了一圈,大家最后的目的地是西风骑士团。但据安柏所说,西风骑士团位于风神大人宫殿的右侧,如果邀请他们进去的话,很难不保证会打扰到风神大人的休息。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安柏并不希望带着他们去西风骑士团。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风神到现在依旧不想见到他们,但是旅行者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没事的安柏!我们在附近转一转就好了,你也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
“那怎么可以!”
安柏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荧只当这是她害羞的表现。不过她刚走两步,就突然听到了琴团长交代下属办事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
“是琴团长吗?”
“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琴团长竟然会主动前来。”
“听说明天就要举办仪式了,在明天的此时此刻,我们会见到巴巴托斯。”
钟离也从自己短暂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了,好像在失去温迪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莫名其妙的不再像之前威严的岩王帝君了,反而只是一个普通人!
空下意识的回头,发现安柏已经被琴团长叫住了。以前在深渊教团的时候,没少收集过蒙德城高层人员的消息,也曾经想让深渊法师在琴团长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也应该算是跟这位琴团长比较熟悉。
他慢悠悠的提醒:
“这位琴团长应该没有咱们想象的那样难以相处,或许可以问问琴团长对特瓦林的看法,虽然我知道西风骑士团一向跟特瓦林不合,但这位琴团长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吧。”
荧迷茫的眨眨眼睛,总感觉哥哥好像总是对其他人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此时此刻,琴团长明显也看到了他们。她告别了安柏,快速的朝着旅行者走来,目光在落在钟离的身上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难以置信,下意识喃喃“太像了”,但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在面对旅行者时又换上另一副面孔。
“尊敬的旅行者,您好,我是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琴。很高兴与您见面。”
“啊……琴团长你好!我们是沿途而来的旅行者,我叫荧,这是我哥哥,空。这位是钟离先生,是璃月本地人——”
琴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眸中带笑,看样子对外来人很友好。在听到钟离源自于璃月时,她的眼神好像是终于有了变化,空仔细的观察,琴团长的眼里仅仅是划过一丝意外,其中并没有掺和着怀疑和算计——真是跟他预料之中的不一样啊。
“原来是璃月人,怪不得这位钟离先生看着这么奇怪。没想到在刚刚经历锁国时期的璃月……竟然还能够在蒙德看到璃月人,要不然诸位来西风骑士团坐一坐吧?”
琴团长只是短暂的透露了一下璃月目前的近况,似乎是要借机看看钟离的表情。不得不说跟在风神的身边,没点脑子怎么能行?所幸钟离的心理素质也是极强,没有任何的表情,从始至终面对琴团长都是轻而平淡:
“我离开璃月已经很久了,目前还不太清楚璃月的情况。”
“哦,这样啊,不管是来自哪国的子民,在我们蒙德这里——都理应该受到座上宾的待遇。”
说着,琴团长带着他们前往西风骑士团,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荧能够清晰地听到身后的钟离传来了一声粗重的喘气。她有些担忧的蹙眉:
“帝君,你没事吧?”
“现在的璃月怎么会进入锁国的时期?”
“对啊,按照这个时间线发展……锁国的不应该是稻妻吗?”
空也忍不住发出了疑问,不过很快又被他自己解决了。他若有所思,压低声音:
“或许是因为天理的权力太过于强大,所以导致其他国度的本质上发生了变化。比如说现在的蒙德……我可不记得之前的蒙德,风神曾经降临过。”
“你的意思是说……璃月进行锁国,可以变相的让璃月变得更强大?”
琴团长好像听不到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三个人还在小声的开口: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闭关锁国最后的结局……永远都是政治腐败,经济落后。”
“或许是因为那个岩王帝君死后,璃月自己都群龙无首了吧?”
钟离话音刚落,就见琴停下脚步。她对着三人点了点头,语气温柔:
“这里就是西风骑士团了,麻烦诸位跟我进去一下。琴……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诸位商量。”
说着,琴团长似乎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风神的宫殿,脸上又很快出现了一抹尴尬。但那抹复杂的神情很快就消散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钟离好奇的抬起头,目光却一下子呆滞了,他看到了窗边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着华服,首饰上的钻石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那抹浅绿色映入眼帘,钟离永远都不会忘——
是巴巴托斯?他一早就知道琴团长带他们来到西风骑士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各种各样的不可思议在脑海之中炸开,钟离不免怀疑这又是风神下了一步棋。但他竟然也看不出温迪的想法了——
突然,钟离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是空压低声音:
“不要忘记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一般是察觉不到风神的存在的,不要暴露自己,给我和荧带来麻烦。”
听到空的提醒,钟离堪堪低下了头,但是依旧难掩脸上的悲伤与惆怅。
他不理解,他想必此刻的风神也不理解吧。
进入到骑士团后,琴团长专门带他们来到了贵宾招待室,这里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吃食与茶水,看得出来是提前下了功夫,做了功课的。
只是这里似乎燃烧着一股熏香的味道,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让人感觉到身体稍微放松了不少。
旅行者刚坐下没多久,就发现杯子里的热水似乎还是热的,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脚在看不到的地方轻轻踢了踢空的,兄妹俩的默契那是没得说,只是在瞬间的眼神交换里就得到了真相。
看得出来,这位琴团长是有备而来。
“啊……不知道几位客人是从哪里来的呢,来到蒙德……恐怕不只是为了参观蒙德城吧。”
面对着对方刻意的询问,空只是咬了咬嘴唇,不动声色的替荧开口:
“琴团长好像早就料到我们的真正目的?”
“在这个关头来到蒙德城的人,定然会让我多看上两眼,更何况,你们是风神大人的客人。身为为风神大人效劳的骑士团,自然是要费尽心思。”
这一套官方的回答下来,虽然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但也足够向旅行者证明,现在的风神或许对他们真的没有太多的敌意,似乎只将他们看作是过客。
这样也好,起码做什么事情都更方便了一点。
但比起上一世——用寻找哥哥的幌子未免有些太假了,他们必须要编出一个现成的理由,这才不保证会被蒙德人怀疑。
可是……
荧紧张的轻咬下唇,一脸愁容。
可是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成功的瞒过风神呢?
就在兄妹俩为寻找借口而愁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一直保持不说话的钟离突然就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很平静沉稳的嗓音,犹如翩翩公子:
“琴团长不必担心我们来历不明,我们是周游各国的旅行者,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特瓦林大人。又不经意间从特瓦林大人的口中听到过,蒙德人对特瓦林大人的不满,所以才——”
荧和空同时表情一僵,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分别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其他的意思:
人怎么可以聪明成这个样子?!
特瓦林和风神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打着为特瓦林着想的旗号,风神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西风骑士团又看不出一点点的蹊跷!完美啊!
显然,琴团长也完全没有接住钟离这一长串的话,她静静的,无声的盯着钟离,眼神一下子清晰了起来。随后连忙低下头,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对钟离有些畏惧的表情。
钟离有些不解的皱眉,但很快就听到了琴的回答:
“我想,有必要带你们去见见风神大人了。”
“只可惜现在的风神大人并不在……”
空气中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荧和空瞪大眼睛,似乎在等待琴团长的下一步回答。钟离继续垂眸不语,状似假寐。
“……”
“既然琴团长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一步,要不然在仪式上面见风神大人也可以的……”
荧笑眯眯的表示都无所谓的,空也低声的附和。就在一切都要往预料之中发展时,男人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划破了尴尬的氛围:
“琴团长,你好像有话要跟我们说。”
“是……现在并不方便吗?”
钟离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但他本人就像是胜券在握一般,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琴团长的层层伪装。
空气再一次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琴团长这回也不说话了。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钟离先生,你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呢。”
“对啊钟离!你是不是有点太警惕了,琴团长对我们很好的!而且风神大人不在的话……我们也不着急见风神了!”
“嗯,我们先回酒店,等到明天仪式正式开的时候……我们再来!”
谁也没有想到钟离会在这一刻破罐子破摔,空和荧过了好久才反应了过来,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把钟离带走,一直到彻底的消失在了骑士团。
望着三个人离去的背影,琴团长刚刚扬起的尴尬微笑在一瞬间消散,她垂下眸子,望着从沙发后升起的一阵青烟,熟悉的熏香气味总能够让人在疲劳的时候放松,她拧了拧眉头,最终叹了口气。
“听说璃月每一年请仙典仪上献给帝君的都是这种熏香……”
“岩神转世,当真名不虚传。”
且说钟离这边,他被旅行者兄妹一直推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僻静角落。刚踏进去,空就神色冷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什么意思,琴团长的确在骗我们。但……现在并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你刚刚的举动确实有些太过于鲁莽了。”
“唉?原来连琴团长都会骗我们啊……”
荧有些失望,一想到往日的好友今非昔比,心里就有些难受。好像胸腔里面被塞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明明感受到异物感,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解决。
“而且你不要忘了,西风骑士团效忠于巴巴托斯,是风神的左膀右臂。”
“……抱歉,我也不知为何会……可能是我太急切了吧。”
钟离有些失落,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眉心皱了皱,狭长的双眸眯了眯,整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尽显颓废。
空不好意思再警告他了,他知道钟离太操之过急了。但是这种事情换到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一觉起来,眨眼之间,周围的变化已经到自己无法接受的地步。
战友,同僚,心上人,一个一个的都变了。
从前,他是驰骋沙场,带领子民拼搏建立巨大国度的岩神摩拉克斯。而现在,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面对着的,是巨大的落差。
这一点空深有体会,可是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共情钟离。他总要为了荧的安全——起码,这一次再也不能和对方分开了!
缓慢的松开了拽紧钟离衣领的手,金黄色长发的少年后退了两步,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一点:
“抱歉,钟离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学会去接受。”
“钟离客卿……你别担心,温迪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今天先歇一歇,等到明天仪式上就可以见到温迪了!”
荧虽然不明白他们二人的矛盾,但还是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