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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身经百战的狙击手,杜昊对危险有着极强的感知力。

子弹脱离枪口的一瞬间,男子瞳孔微微扩张,这是他的潜意识预感到了死亡的降临。

半空中,两颗子弹如约相撞。

黑市仿制弹将世界顶尖军工厂生产的大口径狙击弹撞得压缩成一团,自半空中掉落。

与此同时,仿制弹冲击力丝毫不减,势如破竹,直逼杜昊面门。

“咻。”

子弹冲破漫漫长夜,精准没入杜昊眉心。

穿出后脑的仿制弹在车顶弹跳两下,上面包裹的异色金属光泽跳闪两下,然后归于沉寂。

杜昊浑身一僵,失去生机的身体卡在天窗缝隙里前后乱撞,最后软绵绵滑进车厢,把两边坐着的雇佣兵吓了一大跳。

“嗬,杜昊!”

“杜昊!”

boss名叫杜青山,是杜昊的表哥。

听到后方人员惊呼,他猛得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

杜青山嘴唇发抖,眼底泛起残忍的凶光。

为了维持冷静,他放下车窗,呸掉嚼完槟榔后剩下的一滩血红色液体,嗅着空气里呛人的浓烟味,简短下令:“通知后车,一旦到达开阔地带,全面包抄过去,火力全开,子弹打空之前不许停下。”

“是,boss。”

“boss,那昊哥的尸体……”

杜青山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雇佣兵,眼神阴鸷,一字一顿,“像伺候你祖宗一样伺候好阿昊的尸体,我要把他带回老家安葬。”

“好……boss您放心。”

杜青山转过头,拉上红色三角巾,遮住因情绪失控而狰狞的面容。

他抄起脚边最新研发的qZb型号高杀伤力突击步枪,这款步枪尚未面世,还在测试阶段,因此qZb后的数字编码没有确定。

一旦测试通过,突击步枪内的普通子弹将被替换成臭名昭着的“脏弹”。

杜青山握着这把枪,仿佛握着杜昊沉甸甸的人命。

双方还在开展小范围的火拼。

杜昊被干掉后,后车又换上两名壮汉,在车顶架设起外号“双头地狱犬”的双杆双发山地重型机枪。

库存充足的弹条在车顶盘成一坨“鞭炮花”,弹条尾端从车顶边缘挂下来,落在透过车窗突突射击的雇佣兵头顶。

“喂,把你这弹条往上收收,影响老子干活!”

老朋克抬起胳膊,夸张的大臂肌肉比脑袋还宽,对着车顶“哐哐”砸了两下。

“别着急啊兄弟,一会儿双头地狱犬上阵了你们都可以歇歇。”

听见双头地狱犬的名字,老朋克愣了愣。

他的大脑仿佛一块吸饱了酒精的海绵,遇到事情经常要想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好像是这个道理。”

回过神来的老朋克兀自说了一句。

这句话的尾音被突然响起的爆裂声吞没。

双头地狱犬启动,两柄间隔约半米的枪口同时喷出半米长的火舌,射击声不同于一般的“砰”,而是一连串狂暴如同战鼓的“咚咚咚”。

喷射出的子弹猛得撞击破烂小吉普的车身。

钢架车顶直接被掀飞,滚滚浓烟穿车而过,座椅和靠背四分五裂,布套、棉花、弹簧和塑料壳漫天飞舞,距离解体一步之遥。

最后时刻,陆惟生放弃驾驶。

他将苍芙死死按在车座下方,护住她身体的同时抬起胳膊肘用力撞向油门。

苍芙隐约听见男子一声闷哼。

她试图起身查看,却被陆惟生按得更紧。

“别动。”

嗓音是一如既往的静定,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距离戮风一公里处,吉普油箱被打穿。

浓烈的汽油味随风四散。

吉普无动力滑行抵达空旷区域,四辆越野瞅准时机包抄过来,将几乎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的九人围在其中。

双头地狱犬巨大的耗弹量令三米长的“鞭炮花”迅速缩短,在开始地毯式扫射前两盘弹条全部打空。

密集的炮火声终于消停。

杜青山看了眼杜昊的尸体,自车上一跃而下。

四辆车车顶,四架双头地狱犬架设完成,除此之外,数不清的轻重型机枪和突击步枪对准圆心。

只要杜青山一声令下,别说是Gasoline和人质所在的吉普,连结实的黄泥地都能被轰出一个圆形弹坑。

杜青山冷笑。

杀我表弟是吧,老子让你们尸骨无存。

车一停下,陆惟生起身,轻喘着靠在驾驶位。

双头地狱犬开始扫射前,他将L码的防弹衣塞给了后座的邢国栋,防弹衣展开后面积很大,可以当成护盾。

因此邢国栋一家得以幸存,只有何秀娟为了护住女儿被流弹擦伤。

但杨毅比较惨,身中数弹,不幸殒命。

司隽和苏彦白穿着全套装备,挂彩是必然的,但也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唯独陆惟生。

一枚子弹自他的右肋射入,又从左侧穿出,形成贯穿伤,鲜血浸透了黑色作战服,在几辆吉普示威般的远光灯下泛着异样的色泽。

苍芙愣了一瞬,迅速从座椅下方拖过手提袋,在一堆除了同归于尽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重武里翻找,“止血药剂呢?药剂在哪里?”

“在最底下。”

到了这种极端的境地,陆惟生依然冷静。

“好。”

苍芙竭力维持住轻颤的手,从最底下翻出药瓶和一次性注射器。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操作。”

该死的,早知道就应该选修战区紧急护理课程,当时她嫌这门课程难度大,但对应的学分太低,最后没选。

“给我就行。”

陆惟生没有丁点责怪她的想法,只把东西从她手上接过来。

稍稍一动,好看的眉眼就跟着皱上一皱。

他淡淡环视四周,数不清的长枪短炮正蓄势待发。

杜青山之所以下车,并不是为了和陆惟生说废话,而是为了更清楚地看着他上路。

男子朝天举起两根手指,然后,手腕朝下一压——

“开枪。”

苍芙残存的精神力不足以展开光盾护住所有人。

或许是陆惟生离自己最近,或许是陆惟生方才保护了自己,亦或者是潜意识里认为他是最重要的人,万弹齐发的瞬间,苍芙本能地飞扑向前,试图反过来将陆惟生护在身下。

光盾在她背后展开,宛如凭空生出了一对大蓝闪蝶翅膀。

陆惟生感到意外,哪怕伤口剧痛难忍,还是张开双臂迎接了她。

生死攸关之际,沙塔尔驾驶直升机冲破浓雾,极限俯冲之下,螺旋桨卷起夹杂着烟尘的烈烈寒风,横扫平地,将雇佣兵掀得东倒西歪。

机舱下方伸出两枚航空机关炮,六轮炮筒对准雇佣兵疯狂扫射。

同时,两侧舱门全部打开,Gasoline成员栓着安全绳,半边身子露出机舱,端枪送出齐鸣礼花。

成群弹壳从半空中掉落,大多数被风卷着往圆圈中央寿终正寝的吉普里掉。

陆惟生抬手护住苍芙的脑袋。

一片叮呤当啷的响动后,最终承受这一切的是陆惟生的军用手套。

杜青山第一时间躲回车厢,通过无线电命令雇佣兵先行解决陆惟生。

但如此反人性的命令无人在意。

所有人架起装备对准了直升机,子弹撞击机身,沙塔尔拉杆飞离,盘旋一圈后完成填弹,返回后又喂给下方一顿枪子盛宴。

不得已,杜青山命令撤离。

这回雇佣兵们很是听话,迅速钻进车厢逃命。

司机都不用杜青山吩咐,脚底板抹油,油门踩得飞快,生怕晚一秒被追着打。

四辆车折了两辆,屏蔽仪受损,通讯恢复。

公馆、直升机内的线路一同接进来,通讯器发出超负荷的嘀嘀声。

陆惟生先切了直升机的频道,对沙塔尔道:“先不要追了,盘旋降落,将人质和伤员带回基地。”

“好的生哥。”

很快,直升机降落在空旷地带。

山火蔓延,雇佣兵逃窜,事件尚未结束。

“司隽彦白,你们两人带着邢国栋一家和杨毅的尸体坐直升机返回基地,叶薇张欣然,还有……深田在吗?”

司隽起身起到一半,闻言解释道:“深田下周从老家回来。”

“深田不在的话就牧盛周弥光……算了牧盛你回去,都筑理顶上。”

“不是生哥,什么意思,看不上我?”

牧盛佯装气势汹汹走过来,在看到陆惟生沾满鲜血的双手时顿了一下,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生哥,我开玩笑的。”

陆惟生直截了当,“你动态射击水平太差。”

牧盛一挥手,“咱就是说先走了,留下的诸位加油哈。”

“你呢?你要跟着大部队先回去吗?”

陆惟生摘了通讯,抬眸看向眼前的苍芙。

她摘了作战头盔和夜视仪,又扯下面罩,辫子散架,一头黑发乱糟糟地披在肩头。

生死边缘走一遭,苍芙脸上没有半点泪痕,有的只是迅速完成重建的冷静。

“你不走,我也不走。”

苍芙以为陆惟生会强硬要求她离开,甚至在心底拟好了反驳的腹稿。

没想到男子嘴角稍稍扬起,“好。”

“好你个头啊……呃、不是,我是说,挺好的。”

“噗。”

陆惟生轻笑,他和苍芙一样摘了装备,额前黑发被汗水打湿,配着深邃的眼眸,有种战损后疲惫但坚毅的帅气。

“你、你赶紧处理伤口,处理好了上戮风开展追击。”

陆惟生凑近苍芙的耳朵,小声道:“遵命。”

“……”

苍芙愤然起身,朝叶薇走去。

叶薇和张欣然在清点留下的装备,并和公馆内的虞衡等人建立通讯,确保后续追击任务不会出任何差错。

等苍芙走出一段距离,陆惟生这才拉高作战服,露出一小片麦色肌肤。

肌肉纹理紧实漂亮,只可惜,一处狰狞的血洞破坏了美感。

陆惟生用牙撕开一次性注射器的包装袋,就是这样小幅度的动作,几缕血线争相从血洞中涌出,温热的液体触及发炎红肿的边缘,又痒又痛。

完成伤口止血药剂的注射,陆惟生再次出了一身汗。

他咬住掀起的衣角,往身上缠了十几圈止血绷带,然后松嘴,将满是血腥味的作战服掖进裤腰,揩去鼻尖上细密的汗珠,若无其事地起身朝着苍芙走去。

“这么快?”苍芙惊讶。

“嗯,其实没那么严重。”

苍芙狐疑地瞪了他一眼,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打断。

“人员划分好了吗?”陆惟生问叶薇。

“已经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走吧,戮风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我们步行过去。”

“好。”

隐蔽的树丛里,戮风和越野并排停放。

还好停的远,没有被山火波及到。

陆惟生理所当然驾驶戮风,苍芙在副驾驶提供最强火力支持,后排张欣然和叶薇并肩而坐。

周弥光和都筑理驾驶越野车灵活机动,配合戮风实施逼停或撞击。

*

北洲最着名的塞西莉亚神山度假公寓。

正值日出。

金红色朝阳洒落神山之巅,将皑皑积雪照耀得如同一块亟待开采的昂贵黄铜。

杭耀军端着一杯不加任何点缀的气泡山泉水,轻触手腕上的通讯屏,接通在房间里响了快三分钟的电话。

“等着。”

杭耀军抿了一口山泉水,注视着每天只有三分钟的“日照金山”之景,索然无味地挥上了窗帘。

他裹紧浴袍,在杜青山开口说话前用眼神示意床上的尤物——

“滚。”

棕发灰瞳的尤物美人没有一丝忤逆。

她乖顺且无声地从床上下去,踮着脚尖快步离开。

听见别墅大门关上,杭耀军淡淡道:“说吧,什么事情。”

“任务失败,陆惟生还活着。”

杜青山一边说,一边脱了红色三角巾盖在杜昊的脸上,眼神既沉痛又阴狠。

杭耀军脸上毫无波澜,只是轻晃着山泉水的手轻轻一顿。

“军令状是你立的,既然办事不力,就滚回来受罚。”

“……”

杜青山一噎。

杭耀军嘴里的受罚,可不是扣点钱挨顿打那么简单,但凡被带进了他的山庄花园,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命丧黄泉。

“mr.hang,您看这样行不行,厉家晚宴那天的事情我们杀神雇佣兵团来帮您办,我保证您要的那批军火顺顺当当离开新松到您手上。”

“别说蠢话,现在就回北洲。”

“……”

“不乖乖回来的话,杜家那几个小孩子,我就送去喂狼了。”

“别别别……mr.hang,有话好说,但我……还是想和您商量个事,回北洲没问题,但我能不能先去东洲边境安葬我的表弟,他在此次行动中牺牲了。”

担心杭耀军挂电话,杜青山一口气把话说完,忐忑地等待回复。

杭耀军拨弄着杯子。

闲来无事时,他也会试图在自己身上找到那么一点慈悲心。

可惜,屡战屡败,他这人天生和慈悲没有半毛钱关系。

杭耀军只给了杜青山三个字,“回北洲。”

然后挂断电话。

他特意没有在最终答案里给定时间,为的就是让杜青山自由发挥。

如果杜青山非得带表弟回那什么东洲边境安葬,杭耀军也不介意将惩罚设定得更加变态一些。

左右刀子是杜青山自己递的。

挂了电话的杜青山脸色难看至极。

mr.hang行事捉摸不透,手段狠辣,又有着绝对的钞能力,恩威并施之下,从来不缺人替他做事,但表弟从小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带回去往山里随便一丢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杜青山心底一团乱麻。

直到司机发出一声惊呼,“boss,Gasoline追上来了!”

“什么?”

杜青山猛得看向后视镜,戮风瞪着两只“巨兽之眼”,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应该是屏蔽仪被破坏了。”

司机说着,没等杜青山提醒,就开始疯狂提速。

苍芙问叶薇借了一根皮筋,单手挽发,嘴里嚼着张欣然带来的糖果,放下半边窗户,送出去一柄在基地仓库堆灰已久的mx型转管机枪。

她将转管机枪抵住坚硬的车门用于固定。

包裹在作战服里的手臂肌肉发力紧绷。

陆惟生斜拉角度切近后方吉普。

都不用他发号施令,苍芙精准抓住完美射击时间,拉动扳机,扫射后挡风玻璃和左后方玻璃进行火力压制。

张欣然看得眼睛发直,不知为何很想给苍芙递上一支烟。

火力压制到位,苍芙抬手对着身后的叶薇和张欣然比手势。

叶薇降下车窗,和张欣然一起,勇敢地将自己当成活靶子。

两人双腿勾住座椅,大胆探出身体,双手握住精巧的“恶魔之眼”,在吉普车门被高强度火力撕碎的一瞬间扣动扳机。

“砰砰砰——”

哀嚎此起彼伏,整片车厢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勉强安抚好司机,坐在副驾驶的老朋克试图力挽狂澜。

他的四肢被酒精麻痹到不太灵活,架枪的速度比苍芙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头脏兮兮的卷曲金发下,老朋克漂亮的灰蓝色瞳孔倒映出苍芙年轻的面孔,以及从她枪口喷射出的亮色火焰——

这是他生命凋零的盛大谢幕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