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蕙抬眼悄悄看着走出摄影棚的傅砚辞,压低了嗓音:“娇娇姐,你可以回来了,傅总走了。”
林娇娇抬眸对上了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她好似变了。
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畏手畏脚......
可是,本不应该如此的。
傅砚辞来找她,她在害怕。
但在听见傅砚辞走的时候,她的心底却又充斥着淡淡的失落。
这种矛盾感有些让她心慌意乱。
会不会等自己离开海城,独自静下来一段时间,这种感受就会好上很多?
想着,林娇娇便开了口:“蕙蕙,要不你等会再回家拿些衣服,我感觉,我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海城了。”
还没能等到何蕙的回答,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嘲。
“傅太太准备跑哪去?”
林娇娇陡然瞪大了双眸,怔怔地看着逐步朝着她逼近的傅砚辞。
空旷的走廊里,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的声响,让林娇娇的心瞬间慌乱起来。
她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下意识地就想着朝傅砚辞的反方向跑。
脚步才刚刚踏出去半步,一只有力的大掌便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再无任何逃跑的可能。
林娇娇使了力,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开。
在男女的巨大力量悬殊下,林娇娇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傅砚辞表情淡漠地看着拼了命想要逃跑的林娇娇,缓缓开口:
“嗯?”
“傅太太到底想要跑哪里去?”
见挣脱不开,林娇娇索性放弃,抬眸对上了傅砚辞的视线,嗓音里带了丝坚决:“放手,我要去工作了。”
傅砚辞没松,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娇娇。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后,傅砚辞微叹了一口气,率先败下阵来。
握着林娇娇的手转了力道,将她往怀里一扯,将人抱了个满怀。
“娇娇别气了。”
“微博我已经澄清了,你还有嘛些不满意的,同我讲。”
傅砚辞将林娇娇今天的所有反常,都归咎于林娇娇在吃醋,气还没完全消。
他想不到为什么昨晚还在耳鬓厮磨的两人,睡一觉起来后,林娇娇对他的态度就这么的...冷淡。
林娇娇闻着傅砚辞身上好闻的松柏香,一时间有些红了眼。
怎么办?
她好想回抱过去......
傅砚辞见林娇娇没开口,开口打趣道:“霸王餐也不是你这么个吃法吧?”
林娇娇身形一僵,埋在傅砚辞肩上的脸悄悄红了。
稳了稳身形后,林娇娇故作轻松地说道:“成年人之间,很正常。”
傅砚辞低笑了声,毫不留情地戳穿:“娇娇,你身体好僵硬。”
林娇娇没再打算跟傅砚辞继续耗下去,
她怕自己在跟傅砚辞耗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回头。
“傅砚辞,你很烦!”
不是往常那般的娇嗔,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倒出了一个...事实。
傅砚辞瞳孔颤了颤,有一瞬间的恍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同林娇娇的相处中,他是能感受到林娇娇对他的感情的,她一直没开口答复,他都当她是在考验自己,又或是她在害羞。
但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就在傅砚辞怔愣之际,林娇娇狠了心,狠狠将傅砚辞给推开了。
怀里突然一空,傅砚辞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到底怎么了?娇娇?告诉我,我去解决。”
原本还准备出言讽刺的林娇娇,在对上傅砚辞那双温柔缱绻的眸子后,瞬间哑了声。
垂着眼底喃道:“你解决不了...”
这件事情从他们出生起,就注定了。
在其他条件下,她还可以凭借着自身后天的努力,达到可以同傅砚辞匹配的高度。
但是...在家庭这一块,
她怎么也弥补不了,像是一块陈年的烙印,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她跟傅砚辞之间有多么的不合适。
傅砚辞诱哄道:“万一我能解决呢?”
林娇娇直直地对上了傅砚辞的视线,咬牙开口:“我们两个不合适”
傅砚辞看着林娇娇一脸失落的表情,瞬间了然,他这时才突然间明白林娇娇醉酒当晚说出的“我要让你抬头仰望我”是什么意思。
他有想过无数种林娇娇生气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合适”这个理由。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算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大山。
合不合适当事人说了才算,外人懂什么?
傅砚辞觉得林娇娇有些傻气,低声安抚道:“合不合适我们说了才算不算吗?”
林娇娇一把挥开了傅砚辞正欲伸过来的手,“要不,我们就算了吧。”
原本逐渐阴转晴的傅砚辞,在听到林娇娇这话后,陡然间黑了脸。
一字一句地逼问到:“算了?怎么个算了法?”
“我们的关系就此打住。”林娇娇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傅砚辞被林娇娇云淡风轻的样子给气得不行,目光死死地看着林娇娇:
“呵。”
“林娇娇,你可真是潇洒。”
“我先回摄影棚了,你想清楚可以给我回话”
林娇娇连再继续呆下去一秒的勇气都没,抬脚就准备往摄影棚的方向走。
手腕再次被傅砚辞攥住,这次的力道却松了很多,嗓音里接近乞求:
“林娇娇,你一步也不愿意走?”
你就只需要朝我走一小步,一小步就好......
剩下的都让我来。
林娇娇瞬间红了眼眶,垂着头没开口,算是默认。
嘴唇被她咬得早已泛白,但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
傅砚辞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轻笑了声。
他傅砚辞,
有生之年,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人。
当真是可笑。
他在林娇娇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自己却甘之如饴。
回头看自己那些行为,跟二百五又有什么区别?!
手腕上的力度骤然松开,
林娇娇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悄然从指缝溜走,让她的心顿时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刺了一下,痛不欲生。
傅砚辞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淡漠矜贵,语气淡淡:“林娇娇,你都这样直白了,我傅砚辞也不是这么不知趣的人。”
话音落地,手工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