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城的通宝钱庄门面颇为气派,不仅有着高挑的三层,而且朱漆大门,铜制门环,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临川城商贸发达,这钱庄也格外豪气些,甚至自带些拒人千里的气场,所以大厅里并没有客人。
杨浩然几人此次出行刻意低调,本就身着粗布衣衫,几个童子也来不及换成好衣裳,仍是那副破旧打扮。钱庄大堂的伙计眼见这几人衣着简单,脚下的布鞋也沾了些尘土,一看便是长途跋涉而来,皱起了眉头,眼神里满是不屑,见几人走近,懒洋洋地开口道:“若是存取小额钱财,可去街边的小银号,我们这家店只做大宗买卖。”
冯三儿在星城的通宝钱庄也算是座上宾,此时被这伙计小看也并未恼怒,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们少爷初来临川,想见见你们的大掌柜。”
伙计一听,嗤笑一声:“见大掌柜?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我们这可是临川城的总店,只办千两白银以上的大宗业务,别以为大掌柜是你们小生意人随便说见就能见的,银票汇兑还是借贷,你们到底作甚?莫要耽误我等时间。”
冯三儿皱了皱眉道:“我们来支取一笔银子,数目不算小。”
伙计依然带着不屑的笑容:“我在这钱庄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这般模样,能有多少银子?”
杨浩然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灵石,托举在手掌上。
伙计还想说什么,柜台的一位账房先生却坐不住了,一眼瞥见灵石,脸色骤变,急忙出了柜台快步上前,呵斥伙计道:“休得无礼!”
账房先生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位公子,我代这有眼无珠的伙计向您赔罪,皆因我平日督导不力,致使其有此等冒犯之举,吾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恕罪。”说罢,还一脚踢在那伙计大腿上,也让他赔礼道歉。
那伙计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这一伙人绝非平日误入的小老百姓,是真正有家底儿的人物,忙不迭地鞠躬道歉。
账房先生热情地将招待几人落座,又命人端上最好的香茗、点心,让几位稍坐,接着便将杨浩然和冯三儿迎进了楼上贵宾室。伙计在一旁,心中懊悔不已,暗自埋怨自己有眼无珠,得罪了这般大人物,一块上品灵石,便是黄金万两,而且最近灵石的行情还一直看涨,就算在临川城,也只有顶尖的人物才拿得出,他思来想去,和共事的伙计耳语了几句,便悄悄退出去,决定准备一些礼品郑重地赔礼道歉。
临川城的通宝钱庄装潢更加高级,至少楼层就比星城的要更高些,账房先生将两人引入了三楼的贵宾室便退了出去,这房子不大,却十分讲究,桌上陈列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瓷质细腻,白如羊脂,想是临川城的顶级瓷器,角落处有一座博古架,陈列着各种古玩珍宝,还有几支精美的毛笔。
杨浩然正打量着那些小玩意,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两位久等了。”
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贵宾室,仔细一看,此人还和星城的钱旺有几分相似。
“我是通宝钱庄临川城总店的大掌柜钱兴,不知二位如何称呼?”男子便落座泡茶,客气地问道。
“在下杨浩然,这是我管家冯三儿,大掌柜看上去好生眼熟,不知和星城的钱旺是何关系?”杨浩然问道。
“哦,公子原来是星城来的?钱旺正是胞弟,我们钱家十一位兄弟,我行四,钱旺行五。”钱兴笑盈盈地将一杯茶递到杨浩然面前。
“尊府真可谓是家族昌盛,人丁繁茂!怪不得能将通宝钱庄的生意做得这么大。”
“哈哈哈,杨公子谬赞了。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若是关于银钱之事,且看我能否帮忙。”钱兴热情道。
杨浩然笑道:“此次前来并非为银钱借贷,但日后少不了要同贵行打交道。我本是星城的生意人,开了几间药铺,生意也还不错,如今想在临川城买一处合适的店铺,开一家分店,奈何初来乍到,并不熟络,钱老板在这城中人脉广泛,消息灵通,特来请教。”
钱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仍是笑容满面:“这临川城的店铺虽多,但好的地段、合适的铺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得。杨公子对铺面,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杨浩然自信满满:“要求并不多,只要在这条主街上,稍大点的店铺就行。我那些药草,受众广泛、功效显着,在星城等地已颇受赞誉,若能在临川城有个好店面,定能大卖。”
钱兴沉思片刻:“嗯,若真如杨公子所言,倒是桩不错的买卖。不过,临川城中心主街的铺子,都已有主,就算有卖的,售价可不低……”
杨浩然朝冯三儿使了个眼神,冯三儿立马麻利地伸手进衣服里掏银票,别看他穿着粗布衣裳,但腰间缠了个腰包,里面塞满了银票,他掏出来一叠银票整整齐齐放在茶桌上,便又立在一旁静候着。
钱兴看着面色平静的杨公子,伸手点了点银票,竟然是足足五千两银票,钱兴笑了笑,将银票又放回桌上,拿起了茶杯放在嘴边,看似在吹茶面的浮末,实则是不露声色地摇了摇头。
星城最好的门店不过大约也就是三千两银子,想不到五千两银子,却并未入钱兴的眼,杨浩然心中一算,便又朝冯三儿使了个眼色。
冯三儿又掏了下腰包,另外拿出了一叠银票,摆在了那五千两旁边。
钱兴看着银票的厚度,估摸着又是一个五千两,心里暗道这小子果然有点实力。喝完放下茶杯点头道:“这主街除了街头和这广场附近的店铺,其他的店铺约莫也就是七八千两,不过杨公子找铺面,去牙行岂不是更合适?”
杨浩然此时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只是我初来乍到,在临川城毕竟只是个新人,这契约签订、铺子交接之事,还得烦请钱老板多多帮忙,您且收下这桌上的钱,余下的权当这茶水费用,事成之后,我定当另外重谢。”
钱兴哈哈一笑:“杨公子客气了,在这临川城,我也希望多些新鲜买卖,繁荣商业。这条街上还有几位有意出兑的铺子,我与那几个东家相熟,等下我便联系那几间铺子的东家,尽快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