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3月4日,深夜。
武汉市公安局审讯室的铁门被重重摔上,谢一扬的指节在桌底无声叩击,频率与窗外暴雨砸向防弹玻璃的节奏重合。三小时前,郑国栋甩出的铀235检测报告还摊在桌上,而此刻,他面前那份“武钢技改基金流向清单”的末页,已被人用钢笔添了一行小字——“浦东2号地块混凝土样本,坐标东经121.47,北纬31.22”。
灯光忽明忽暗的间隙,谢一扬舌尖抵住后槽牙的微型胶囊,里面是林振华临终前塞给他的光刻机镀膜参数。审讯员踹翻椅子的巨响中,他听见走廊外周明远秘书刻意提高的嗓音:“南巡组要求天亮前移交所有三峡移民款账本!”
暴雨冲刷着阴谋的痕迹,也冲开了新一轮绞杀战的序幕。
上海浦东,凌晨4:30。
长江航道局“长江七号”测量船切开浑浊的江水,甲板上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将γ射线探测仪对准岸边刚浇筑的地基。三天前,这里还挂着“浦东国际金融中心奠基仪式”的横幅,此刻却围满武警。
“辐射值超标178倍!”技术员刚喊出口,就被穿央行制服的男人捂住嘴拖进船舱。阴影里,犹太财团顾问艾伯特的皮鞋碾过一份《澳门日报》,头条赫然是谢一扬在葡京赌场持枪对峙的照片,配图角落却露出半张图纸——Gx-2000光刻机的铀屏蔽层结构。
“谢老板的礼物送到了。”艾伯特踢开脚边印着“三峡建设专用”的铅封箱子,里面苏联军火零件与成捆的磁带走私账本之间,夹着半张1991年武钢技改会议合影。照片背面,周明远用红笔圈出背景里正在签字的郑国栋,旁边标注:“铀238采购单,批号与浦东地基样本吻合”。
船艏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中冲进十几个戴“审计署”臂章的人,领头者举起对讲机:“浦东开发账目涉嫌洗钱,立刻冻结扬帆集团……什么?央行已经接管了?”
武汉扬帆集团总部,上午8:15。
谢一扬扯开浸透血渍的衬衫,将微型录音带拍进办公桌暗格。昨夜那场“审讯”实则是周明远导演的戏——国安局的人刚给他戴上手铐,转头就递来郑国栋女婿在澳门洗码的流水录像。
“郑国栋现在最怕的不是铀235,而是这个。”赵明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人民日报》内参截图标题刺目:《三峡移民安置款流向澳门赌场核查报告》。文中被红线圈住的数字,正是周明远上周通过离岸公司转走的1.2亿。
电话骤响,光谷实验室主任颤声汇报:“林振华的助手刚才跳楼了……但我们在尸体鞋底发现了这个!”传真机吐出张模糊图纸,谢一扬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Gx-2000,而是浦东地基核废料混凝土的浇筑分布图,每个坐标旁都手写着不同官员的名字。
“好一招借刀杀人。”谢一扬突然笑出声。林振华死前调包的岂止是光刻机图纸?这老狐狸早把浦东开发的黑账刻在了混凝土里!
北京,南巡组驻地,正午12:00。
郑国栋摔碎茶杯,碎片溅到《关于彻查150亿专项债违规兜底》的急件上。十分钟前,央行行长在电话里阴森森提醒:“浦东那些铀238,可是你亲笔批的军工特供。”
秘书慌张冲进来:“《新闻联播》刚收到匿名包裹!”录像带里,1991年武钢会议室中,郑国栋接过犹太财团信封的画面清晰可见,而背景音里周明远正在说:“……铀原料走三峡工程渠道最安全。”
窗外雷声炸响时,审计署车队已包围大院。郑国栋抓起电话吼叫:“立刻引爆汉正街磁带库……”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谢一扬带笑的声音:“晚了,郑组长。您女婿刚把最后一批磁带运进了央视仓库。”
黄昏,长江日报大厦顶楼。
谢一扬俯瞰着被暴雨笼罩的江城,指尖摩挲从林振华助手尸体上找到的微缩胶片。赵明匆匆上楼:“周明远派人去浦东挖地基了,但武警扣下了所有钻探设备!”
“让他挖。”谢一扬将胶片对准夕阳,上面密密麻麻的账目数字间,藏着更致命的真相——1993年浦东首期开发资金里,有27亿来自三峡移民款,而转账凭证上有郑国栋和周明远的联合签名。
当夜,央视《焦点访谈》突然插播特别报道:审计署公布浦东开发资金异常流动,画面里闪过印着扬帆集团LoGo的账本。而真正的风暴中心,谢一扬正站在汉正街废墟上,听着收音机里郑国栋被双规的快讯,脚下铁锹突然撞到硬物——
半箱苏联军火与磁带走私账本之上,静静躺着一份1990年谢一扬父亲与林志强的交接清单,落款处赫然是周明远的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