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沉默地俯身,一把抱起瘫软的白月魁扶起脑洞大开的临渊者,以免被这些脏水污染,但自己的鞋子却被灌满了。
他的思绪飞快运转:这座防空洞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如果仅有一个入口,这里早该被噬极兽完全占据,不可能还保留着如此完整的内部结构。而且,那些倒挂的怪物——它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白月魁在他臂弯中微微动了动,粘液拉出细长的丝。她的睫毛上还挂着黏液,眼睛半睁半闭,她感到了丝丝凉意。\"前面...\"她气若游丝地指向黑暗深处,\"有风...\"
墨渊眯起眼。确实,防空洞深处的黑暗中,隐约有气流拂过他的面颊。他抱紧白月魁,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跟上。\"
碎星捡起掉落的手电筒,光束照亮前方。墙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根系在混凝土中生长留下的痕迹。越往里走,这些纹路就越密集,最后几乎布满了整个隧道。
众人屏息前行,拐过一个弯道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光——那是出口!
当最后一人跌跌撞撞地冲出防空洞时,刺眼的阳光让所有人都眯起了眼。身后,巍峨的城墙在远处矗立,在核爆后的烟尘中若隐若现。白月魁在墨渊怀中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与城墙相反的方向。
\"那边...辐射云...会被吹向城墙...\"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众人都听懂了——他们必须远离即将被放射性尘埃笼罩的防线。
临渊者此刻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它头部的装甲已经重新闭合,苍白的骨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亦步亦趋地跟在抱着白月魁的墨渊身后,如同一条驯服的猎犬。
碎星警惕地举起弓,却被山大拦住:\"别...别刺激它...\"
更诡异的是,这一路上他们竟再没遇到任何噬极兽。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和众人疲惫的脚步声在回荡。
\"运气真好,\"桑吉喃喃道,失明的双眼无意识地转动,\"这片区域居然只有那一处...\"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所有人都感觉到,跟在后面的临渊者外骨骼似乎主动\"看\"了小喇嘛一眼。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步伐,终于走到了海边。出乎意料的是,这片沙滩出奇的干净,细白的沙粒上没有血迹,没有息壤,甚至连噬极兽的足迹都没有。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庞。
高原的藏民们几乎从未见过大海,此刻都露出了孩童般的好奇。碎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涌上沙滩的海水;山大干脆脱了靴子,笨拙地在浅滩上踩水;连失明的桑吉都露出了微笑,听着潮汐的韵律。
墨渊站在沙滩上,深深吸了一口海风。奇怪的是,曾经困扰他的深海恐惧症似乎减轻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心大下去玩水的人没有被海怪拖走)。望着无垠的海面,他竟感到一丝久违的平静。
\"那两只巨兽,为什么不早点攻破防线?\"墨渊突然开口问道。
白月魁坐在一边公路的长凳上,临渊者外骨骼安静地立在她身后,像一尊忠诚的雕塑。她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傻?塔尔塔洛斯还没飞远啊。\"
她指向阴沉天空的一角,\"他们怕伤到里面的'脑子'。\"白月魁的语气出奇地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调侃,\"等防线彻底崩溃后...说不定塔尔塔洛斯会飞过去捡破烂呢。\"
墨渊沉默地看着海平面。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厚重得连太阳的位置都难以分辨。前方的大海看似平静,却是一条无法通行的死路。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身后劫后余生的人们难得的欢笑声。夏豆蹲在潮间带,小手拨弄着被海浪冲上来的贝壳;碎星和山大正在争论某种海洋生物能不能吃;桑吉盘腿坐在沙滩上,低声诵唱着高原的民谣。
这一刻,仿佛末日从未降临。但墨渊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塔尔塔洛斯真正飞向那片废墟时,新的噩梦才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