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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停笔,转了转酸涩的手腕,期间她未曾抬过头,低垂眉眼,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明日不去,母妃又该不高兴了。”

什么时候她的命运能由得了她。

殿内灯光明亮,烛火摇曳,公主却只觉得冷,冷入心里的冷。

-

夜里。

给秦意掖好被角,言夏拿着破烂剑出了门,动作熟稔地喂养破烂剑。

系统围着言夏,左绕了三圈,右绕了三圈,最后壮着胆子碰了碰破烂剑,破烂剑没搭理他,自顾自欢快地唱歌。

是的,唱歌,还挺好听,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

系统精通三千世界所有知识,但这恰好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同样言夏的行为也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宿主,你每天这么放,怎么还是生龙活虎的?”

言夏不答,自顾自洗干净手,擦干净时掌心上完全看不出有伤痕,谁说他放的是血。

破烂剑经过数月的滋养,掉去了表面生锈的痕迹,闪着寒光,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可系统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把剑。

寻常的剑会泛着金属的冷光,但这把剑系统却只感觉到玉润。

一把剑怎么会有玉的质感。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言夏把剑裹好,放在床边。

他正想入睡,忽地眼睛一动,他屏气凝神,听着屋檐上传来的动静。

响动声停了,破烂剑蓄势待发,一但屋顶上的人有任何动静他就会出鞘。

言夏等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等到,只等到一张纸条飘摇着落在他头上,被他一把抓住。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救我。】

“救”字少了一点,言夏不由得想起回家前公主问他的问题。

她问,如果有一个人背负着家族巨大的期待,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那个人无法喘气,甚至一度到达濒死的状态,那这个人该当如何求救。

“你生来先是你,再是被家族给予重望的人。你觉得家族的期待是压力,你不喜欢,那你就努力,等你有能力时跳出这个圈。你可以自救,也可以求救,找别人帮忙并不是一件很值得羞耻的事,你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是你利用的资源,包括夫子在内。”

言夏看过她的字,只有写“救”时少了一点,似乎是觉得她离逃出那个怪圈永远只差一点,就是那么一点,让她溺入水里,又喘得上一口气,不会让她死掉。

她是带着祥瑞降生的公主,她是被敬皇贵妃寄予厚望的女儿,她是被诚王利用的棋子妹妹。

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又都不是她。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没有枷锁的她而已。

翌日一早。

言夏看到等候在书院门口的公主。

秦意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总归就是看不顺眼,他推着言夏走向另一边,故意和她错开。

可言夏偏偏和他对着干,兀自走向公主。

“沐婉仪。”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沐婉仪错愕地抬头看着他,“言夫子好。”

言夏拿了一本书给她,“这是你昨天找我要的,我在上面做了些批注,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介意,多谢言夫子。”沐婉仪受宠若惊地望着言夏,她好像没料到言夏会对他那么上心。

“走吧。”他对着秦意道。

秦意不解,等走到男院他才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了。”

“不是关系好,是她和你姐姐一样,也是个命苦之人。”言夏耐心地和他说明白,“女子在世有太多身不由己,你姐姐是,凤琳是,她也是。”

秦意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系,“你说她接近我是另有目的,那就是说有人指使她这么做?她都已经是公主了,怎么还这么可怜。”

“那谁知道呢。”

他不也是身不由己来到这三千世界来攻略他,原本他在罪恶之海待的好好的。

沐婉仪捧着言夏给她的那本书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她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每个字都满了力量,读完一页,她便感受到莫大的鼓励。

徐施琅碰了碰她的肩膀,“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沐婉仪从容地合上书,轻声道:“是言夫子推荐给我的。”

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沐婉仪缺席,一同不见的还有她的贴身女官玉湖。

陛下大怒,降罪与敬皇贵妃,如果不是敬皇贵妃没有教好女儿,公主又怎么会犯大不敬之罪,务必要把公主找回来,她一届女流,又带着一个侍女,能走到哪里去。

敬皇贵妃虽然没有降位,但她的地位也岌岌可危,风象一时吹向靖王母妃。

宫里就是这样,荣宠谁都巴结着,一旦失宠,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被降罪的还有诚王。

敌国来犯。

他那一派被查出来大贪官,贪了边关战士的粮草,让他们险些饿死在城中,好在大将军足智多谋,深谙兵法之道,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才把伤亡降到最低。

大将军既不是诚王一派,也不是靖王一派,这次就算诚王存心想告发是靖王故意陷害他,他也没证据,只能自认倒霉,是他识人不清。

顺着这一条路,他们又揪出来不少人,革职的革职,抄家的抄家,家眷一律流放,严重的不日问斩。

诚王则是禁足一个月,罚奉半,对他来说是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陛下是偏向诚王。

自打上次陛下病重,几位皇子都从封地回来,住到现在都没走。

只有靖王,在过完五月后,请辞回封地。

“这京城内已经有父皇坐镇,那京城外父皇看不到的地方,就由我去当父皇的眼睛。”

他走的干脆利落,却在京城留下回响。

靖王都走了,诚王他们自然不好意思留在京城,灰溜溜地走了。

走的还有言夏。

他答应过沐三,就会负责到底。

秦意一个人留在京城。

走的那天,他差点哭到昏厥,毕竟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言夏会离开他,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仅他要走,言薇,凤琳和秦玉娘,他们都要走。

只余下他一人。

言夏好狠的心。

但是言夏答应他,最多一年,他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