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在一点点回来。”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想让双腿恢复,早从很久之前,这一个念头就冒出来了。”
“后来,我一直在渴望。”
“可大夫却摇摇头,说无能为力。”
顾明学回想过往的心路历程,不免苦涩。
“那是因为,念念还没出手呀。”
念念撕开包装,小嘴一咬。
咦,酸酸的?
不确定……
再咬一口。
嗯,话梅确实是酸的。
还很咸。
不符合她的口味。
“有可能是他们的医术不到家,才会觉得无能为力。”
念念没有贬低他人的想法。
实则,是她天赋过人。
饶是在南城、在全国,都找不出多少个人能与她比肩。
念念将话梅丢到一旁,拿起一小条榴莲卷,嗷呜一大口,咯嘣脆。
她吃的嘎嘎香。
嘴巴塞得满满的,半眯着眼,一副享受的表情,活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惹人怜爱。
“惭愧,惭愧啊!”
没等顾明学回答,就有一道苍老的声音率先响起。
是宋大夫。
他来了。
来给顾明学复查。
恰好,透过半开的窗户,他听见了顾明学和念念的对话。
“你是谁?”
念念奶声问道。
“我是天启国的宋大夫,师承太医院院首,曾任职太医院,但由于遭到皇上猜忌,惨遭流放。”
他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
能通过瓷碗隔空交流,他是偶然知道的。
侯爷和夫人见状,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保密。
“哦,是宋爷爷啊。”
念念软乎乎道。
“二公子的腿伤一直由我医治,本以为无法根治,但……是你,是念念你注入无限希望,让二公子从此摆脱轮椅。”
“我想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除了神药,念念应该还有更了不得的本事。
宋大夫声音绷着,额头隐隐出汗,他既紧张,又忐忑。
怕冒犯到念念。
也怕念念不愿说。
“念念家里有药,明学哥哥敷了会好受些,然后,念念还给明学哥哥扎了针。”
“就这样,没啦。”
不算多么复杂的流程。
但此前,明学哥哥的腿骨不愈合,并且越拖越严重,导致治疗周期变长。
念念摆摆小胖手,表示小意思。
“就是过程吧,累了点。”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扎针就行了?
这么简单?
“不!不是的!”
如果腿疾能够轻轻松松治好,那么到了今天,顾明学早就可以活蹦乱跳。
而他和太医院一群顶尖大夫,不必如此劳心伤神。
侯爷更不用卑躬屈膝、四处求人。
“我也给二公子扎过针,但效果远不如你说的那么明显。”
念念仅仅扎了一次针,二公子就能站起来了。
虽然站不了多久,但足够让人惊叹不已。
果然,如念念所言,是他的医术不到家吗?
“谁都会扎针,但能不能治好伤病,得看扎针的技术。”也就是医术。
念念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似是小大人一般。
反差萌十足。
“念念这一手本事呢,一般人学不来。”
否则,医学天才遍地都是。
“不过,宋爷爷也不用自卑。”
念念自顾自说着。
“呃……”
宋大夫攥住袖口,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是,他是有点自卑。
毕竟,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比不过四岁的小奶娃。
或者说,即便是天启国赫赫有名的大夫站在念念面前,恐怕也会自惭形秽。
“我很抱歉。”
往后,他都不敢说自己师承院首了。
免得给师父丢脸。
“比念念差的人多了去了,念念掰着手指头数……哦豁,数不清。”
“宋爷爷,你要自信喔。”
念念感觉口渴,她顺手拿过一瓶泡好的牛奶,吨吨吨喝个不停。
喝了一小半,她才作罢。
“……念念安慰人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特。”
顾明学放下毛笔,浅浅勾唇。
“人比人呐,气死人。”
宋大夫在医学上造诣颇高,备受赞誉,还当过皇亲国戚的御用太医,然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是我曾经自命不凡,过于无知了。”
人在高位待久了,容易迷失自我。
尽管他一直谦虚好学,但在午夜梦回,他仍然免不了为自己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
幸而,念念点醒了他!
“念念就扎了十三针哦,在下一个疗程,依然如此。”
念念穿着一件连体睡裙。
睡裙连着带有两只兔耳朵的帽子,呈粉红色,面料是梦幻珊瑚绒,细腻轻盈,保暖透气。
她一个姿势坐久了,便挪了挪小屁股。
身后的兔耳朵跟着一动一动的。
衬得她越发娇憨、可爱。
“该不会是……”
宋大夫心情还没彻底冷静下来,但随着念念话音一落,他几乎无法言语,耳膜鼓动着擂鼓般的心跳。
“嗯,就是那样。”
念念等了一秒钟、三十秒钟、三分钟……宋爷爷没了声。
他不说话,她意会不了。
但不懂,可以装懂。
“十三针。”
“竟是十三针!”
“是那失传已久、无人能够掌控的鬼门十三针!!难怪,难怪啊,只要运用得当,即便阎王让人三更死,但念念可以留人到五更。”
“总之,枯木生花、起死回生,再也不是妄想!”
宋大夫用力地拍了下门框,挎在手臂的医药箱滑落下来。
他面色一点点涨红,肉眼可见的激昂。
“你说的,听上去就很荒谬。”
顾明学看向宋大夫,愣愣开口。
“但是,念念却做到了。”
而他,没有不信。
事关念念的一切,本就不合理。
不应该用寻常眼光看待。
“天启国没有人会!一个都没有!”
鬼门十三针不是烂大街的玩意,而是罕见的不得了。
连他的祖祖辈辈,都不一定会。
宋大夫目光灼灼,越过顾明学,停留在瓷碗上。
他没有管落在地上的医药箱。
“我研究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啊!从稚嫩少年到白发老叟,可我还是研究不透,也学不会!”
“甚至,我都还没入门。”
鬼门十三针的门槛有多高,旁人或许无法体会,但宋大夫一清二楚。
“那高度,我穷其一生都不能够到!”
他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