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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红党在辽沈战场上大获全胜,这消息就像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华夏大地。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没了东北这块战略要地,北平城就像没了屏障的孤堡,根本就保不住了。现在大伙关心的,不过是北平到底能不能和平解放,免受战火涂炭。

从 11 月底开始,红党的东北野战军那可是雷厉风行,对北平施行了 “围而不打”“隔而不围” 的精妙策略。东北野战军的战士们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悄无声息却又坚定地朝着北平收拢。他们先是把北平周边的交通要道、关键据点牢牢把控住,那架势,就是要彻底切断北平剿总西退或南撤的所有通道。一时间,北平城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困兽,插翅难逃。

到了 12 月,局势更是急转直下。先是保定,这座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城市,在东北野战军的凌厉攻势下,顺利解放。紧接着,张家口也被成功拿下。这两座城市的解放,就像给北平的棺材板上钉下了两颗重重的钉子。曾经繁华热闹、充满生机的北平城,彻底沦为了一座孤城,被孤立在战火纷飞的华北平原上。

此时的北平剿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们手里唯一还能勉强算得上筹码的,也就只有天津卫了。可这天津卫,早就被死硬分子陈长捷折腾得不成样子。陈长捷把天津卫当成了他的最后堡垒,一门心思地搞什么堡垒化建设。他征调了大量的民夫,耗费了无数的物资,在天津卫的城墙上修筑了密密麻麻的碉堡,在城外挖掘了又宽又深的壕沟,还布置了数不清的铁丝网和地雷。他妄图凭借这些防御工事,负隅顽抗,可这一切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晨雾裹着煤灰在前门大街飘荡,粮店的鎏金牌匾下,伙计刚卸下半扇门板,就被汹涌的人潮撞得跌坐在门槛上。穿开裆裤的孩童从人缝里钻进去,抓起把洒落的棒子面就往嘴里塞。\"一块大洋十斤棒子面\"的粉笔字还没写完,店里的粮斗就见底了。

“掌柜的,你家店里怎么就这么点粮食,没补货就开门啊?还有这价,你家棒子面拿你爹骨灰做的,这么贵!”

穿破棉袍的老秀才颤巍巍举着袁大头:“按早市价......该是二十斤......”话没说完就被后生推搡到阴沟里,银元滚进结冰的尿渍里。

“滚你娘的蛋,挤丧呢?!”粮店掌柜抄起升子砸向人群,黄铜升子沿磕在青砖地上迸出火星,“红党围城一个多月了,南苑机场的运输机螺旋桨都冻裂了,就这价......”突然被飞来的烂白菜帮子糊了满脸,恼羞成怒的吼道,“今儿就这点,明儿有没有的还不一定呢,爱买不买!”

“不能啊,昨儿个广播里不是说,放了不少运粮的粮商进来......”

“是,进来的粮食是不少,可剿总的人就在城门口守着,粮车直接就进了军营,国军的军爷们留着当守城的补给呢,哪有人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嘿,活该他们守不住这江山......”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同行的人轻轻推了一下制止,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酒馆的幌子下,徐慧真透过门缝冷眼看着街上到处抓壮丁的黑狗子。他们倒是\"公道\"的很,五块大洋一个人,给钱就不抓你,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街上两个黑狗子正把甑糕摊主儿子往卡车上拽,少年痨病鬼的棉鞋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被枪托打的满头血的摊主追在后面叫骂,“贼你妈,把俺儿放哈!”刚追上就被一脚踹开。

“五块大洋买条命,倒比猪肉贱。”徐慧真一脸庆幸的说,“幸好今天没开门,这几天街上乱的很,遭抢的粮店不是一家两家了,有门路的都雇带枪的守门呢,你说这北平城能守住不?”

“已经围的死死的了,守是不可能守住的,没见那些高官都在往外跑嘛。”在一边跟小石头摔药包的李天佑漫不经心的回答。

正在跟钱叔下棋的蔡全无突然说道,“前儿送货路过东交民巷美国领事馆,交通银行的沈行长抱着卷画找什么詹姆斯先生,说仇英的《汉宫春晓图》只要五百美元......人家连门都没开。”说着压低嗓子,“最后您猜怎么着?美国大兵拿那画垫着擦枪油!”

秦淮如有些不解,“国军不是说在丰台打了个大胜仗吗,还有站坦克上拍的照片呢。”

“放他娘的罗圈屁!”钱叔愤愤的摔了旱烟杆,“我亲眼见着国军把坦克开进当铺换金条,广安门城墙豁口能跑马车,我亲眼见着戴狗皮帽的兵......”话音被头顶掠过的美军运输机的轰鸣声打断。

杨婶子手里的钢针在绒线里穿梭,织给二丫的帽子已经有了轮廓,她忧心忡忡的问道,“要真像广播里说的......共产共妻......可咋办呀。”她一脸担忧也没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

“别瞎说!那都是没谱的事儿!全是国党造的谣......我跟他们一起打过小鬼子,都是响当当的爷们儿......人家那边妇女还能当区长!”钱叔大声反驳着,把棋子重重的摔在棋盘上,随后借着整理移位的棋子的机会,把炮悄然拐了个弯。

“共妻肯定不会......共产嘛......唉......”李天佑低声呢喃了一句,引起了徐慧真的注意,但她扫视了一下满屋的人,倒也没追问什么。

“听说要划江而治?像南北朝那样......”蔡全无搭了一嘴,在钱叔吓人的眼神里把炮挪了回去。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你当这是切西瓜呢?”钱叔终于没忍住掀了棋盘。

旁边坐在条凳上乖乖啃点心的小丫一脸淡定,经历的次数多了,钱叔低劣的棋品已经影响不到她了。

二丫悄悄走到李天佑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凑到耳边问道,“哥哥,要打起来怎么办,我们要跑吗?”不同于懵懂的小石头和小丫,这孩子懂事的早,对之前的逃亡经历记忆犹新。

“不用,打不起来的,有哥哥在,家里不会有事的。”李天佑搂着她轻声安抚。

延安新华广播电台的声波刺破静电噪音:“同胞们!北平即将迎来新生......”

屋外突然传来装甲车履带碾过冰面的轰响,二丫抱着小丫哼起童谣:“金圆券,三百万,买个窝头哄老汉......”歌声混着南苑机场最后的起飞警报,在1948年的寒夜里冻成琉璃灯罩上的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