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灌的又凶又急,水沁出来,沾染了她的眼睫,呛的她剧烈的咳了起来,几乎上半身都弯着。
嗓子难受极了,可是却还是想不停往里灌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浇灭她心里烧的快要自燃的火。
浓烈的屈辱,此时几乎将她吞没,如果说从前,她对裴知衍并没有恨意,但现在,她是真的恨极了。
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个被随意玩弄的玩具,每一次,都在刷新践踏着她的底线。
他站在制高点,妄图像是神,操控她,左右她,看着她无力反抗,一点点摧毁她。
可是他越这样做,唐唯愿心里的执拗就越加深刻,是啊,裴知衍说得对,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动手只是自寻死路。
将手里的水慢慢放下,唐唯愿眼中的怒气被冷静取而代之。
这段时间,她太急于求成,太急着离开,反而是失去了她最重要的能力,那就是隐忍。
从现在起,她会隐忍,只要拿到足以抗衡裴家的筹码,她便不用再惧怕任何东西。
裴知衍刚才所说的话,仿佛一下子将唐唯愿点醒,她压住心里那些不甘与屈辱,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泼在自己脸上。
许久之后,才从里面出来,仿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回到了病房。
管家见她回来,将病房的门打开,“唐小姐,少爷让您进去。”
“好,我知道了。”
她走进病房,一直走到里面,便见到裴知衍眼眸沉戾的坐在那里盯着裴远山,眼神里一片冷漠。
在他面前的床上,裴远山躺在上面,戴着氧气管,一旁的监测仪器上,各种数据缓缓跳动着。
“刚才去哪了?”
裴知衍开口,唐唯愿走到他面前,将拿来的水递过去。
“去拿水了,给你喝。”
看着递到面前的水,裴知墨眼角微挑,“你喝一口。”
听到他的话,她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后目光看向他。
“你放心,我不会蠢到要给你下毒。”
听到她的话,裴知墨轻笑了声,从她手里接过水喝了口。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他开口,唐唯愿没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裴远山。
“裴董住院的事情,要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你最好亲自出席,否则会影响明天裴氏的股价,董事也会找麻烦。”
“知道了,你安排就行。”
唐唯愿的话,裴知衍没反对,说完,就听到床上传来声音。
“阿…衍…。”
听到这两个字,裴知墨的眼瞳瞬间浮上戾气,目光危险的看过去。
此时裴远山已经睁开眼睛,看见唐唯愿的时候,下意识开口。
“愿愿,阿衍呢?”
“爷爷找我?”
听到这句话,裴远山眼睛闪动了下,慢慢侧过头,对上裴知墨的刹那,旁边的心跳监护器竟是快速跳了几下。
“老爷子,你可是心脏病,这么激动,可又要送进去急救了。”
他的话,让裴远山大口喘了两下,他目光看了眼唐唯愿。
“愿愿,你先出去吧,我和阿衍有些话要说。”
唐唯愿点头,准备离开,却不料,裴知墨却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面前。
“爷爷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愿愿面说呢?她难道不是裴家的人吗?”
裴知墨唇角勾着,笑意不达眼底,唐唯愿见状,将手抽出来。
“裴少,我出去等你。”
说完,她朝着外面走去,等到门关上以后,裴知墨眼神暗了下去。
“爷爷不是想告诉唐唯愿,我是谁吗?怎么?当着我的面,又不说了?”
他的话,让裴远山目光看向他,“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爷爷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在闹了?”
他眼神里透着狠,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温度,裴远山闭了闭眼睛,因为呼吸不畅,他脸色泛着青。
“阿墨,收手吧,你明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你和阿衍都会出事。”
“出事?呵。”
裴知墨站起身,走到裴远山的病床前,弯下腰,凑近他压低声音。
“爷爷当初送我们去做实验的时候,可没有担心过我们会出事。”
面对裴知墨的指责,裴远山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已满是懊悔。
“阿墨,爷爷求你,别再这样下去了,趁着一切还能挽回,收手吧,你会毁了裴家的。”
“爷爷原来担心的并不是我们会成为真正的疯子,而是担心裴家。
是啊,像爷爷这么自私的人,为了裴家,连亲生儿子儿媳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又怎么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他的话,让裴远山眼瞳一紧,脸色在刹那间变的惨白,此时,他身边的监测器,上面的数据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裴远山大口喘着气,情绪显然异常激动,“不,不是这样的,阿墨,你,你听我说……。”
“爷爷不用说了,从现在起,你好好休养,至于裴家死还是活,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扔下这句话,他站起身,此时只见门被推开,医护人员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那些人,裴知墨将手抄进兜里,漫不经心的开口,“照顾好老爷子,可别让他死了。”
随后,他走出病房,目光所及,唐唯愿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正在打着电话。
阳光正好斜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白皙的皮肤照的几近透明,光晕虚绕在她身上,美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裴知墨看着她,满眼的戾气,渐渐淡去,他朝着她走过去,直到站在她面前。
唐唯愿挂断电话,目光转向他时,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被他揽到了怀里。
她愣了下,没有挣脱,而是安静的站着,直到裴知墨松开手,靠在她旁边的窗栏边。
“兰茜那边已经安静好了,两个小时后,在裴氏集团召开发布会,我们现在该去准备了。”
听到她的话,裴知墨抬起眼梢看过去,“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唐唯愿,你真觉得,能从我手里逃走?”
他眼神透着笑意,仿佛看穿了她的隐忍,听到他的话,唐唯愿目光平静的开口。
“裴少刚才不是教我,没有实力反抗前,就要学乖,我只是按你说的在做而已,反正我也逃不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