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上文)
赖诗瑶的指尖在郝逸辰西装内袋里微微发颤,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混着冰晶碎裂声钻进耳蜗。
她盯着照片里母亲脖颈处的蓝雪花围巾,那是父亲失踪前送给母亲的最后礼物。
“这个地方被重新冻过。”郝宇轩突然蹲下,军靴碾过展台边缘的薄冰。
他食指划过地面冰层,三小时前泼洒的伏特加酒渍竟凝成螺旋状冰花,“有人用液氮二次处理现场。”
郝逸辰正要触碰冰雕底座,被赖诗瑶猛地拽住手腕。
她发髻上的钻石在应急灯下折射出细碎光斑:“看冰凤凰的第三根尾羽。”融化的冰水正顺着羽毛纹路渗出淡粉色,像稀释的血水沿着展台沟槽流向消防通道。
三人顺着暗红色冰痕走到储物间时,郝逸辰的定制西装已结满霜花。
赖诗瑶突然按住门把手上凝结的六边形冰晶——这是母亲教过她的应急标识,代表冰雕室遭遇非法闯入时会自动形成的警戒冰纹。
“等等!”郝宇轩突然扯开领带缠住手掌,军用匕首劈开虚掩的铁门。
十二台液氮罐如同冰棺材竖立在墙角,罐体表面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
最深处那台罐体的观察窗上,半枚带冰碴的指纹正对着赖诗瑶母亲的旧工作台。
赖诗瑶踉跄着扑到泛黄的设计图前,图纸边缘用蓝雪花的汁液画着迷宫似的冰道图。
郝逸辰的怀表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异响,表盘上的罗马数字“VII”弹出半截冰锥钥匙。
“有人要封死出口。”郝宇轩突然将两人推向工作台下方。
液氮罐的泄压阀同时喷出白雾,极寒气体瞬间将铁门冻成冰墙。
赖诗瑶在翻滚中扯断了珍珠项链,散落的珍珠撞在冰面上竟发出编钟般的音阶。
“跟着珍珠的震动频率走!”她抓起设计图贴在地面,跳动的珍珠恰好沿着蓝雪花标记的路线滚动。
郝逸辰用冰锥钥匙划开通风管道时,三人棉服表面已结出两厘米厚的冰壳。
冰隧道里的寒雾泛着诡异的蓝光,赖诗瑶的睫毛冻在护目镜上。
当第7次遇到分岔路时,郝宇轩的战术手电照出冰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这些是……”
“冰雕学徒的考核标记。”赖诗瑶颤抖的指尖抚过三道并排的月牙痕,“母亲说过,只有用特制冰凿才能刻出这种……”话音未落,头顶冰层突然裂开,数十根倒悬的冰锥如钟乳石坠落。
郝逸辰抱住赖诗瑶滚进右侧冰洞,后背撞上移动冰墙时发出闷哼。
赖诗瑶摸到他肩胛骨位置渗出的温热液体,混合着冰碴在羊毛衫上冻成血晶。
“你受伤了!”她扯下钻石发饰,用尖角划开裙摆衬布。
“别浪费体力。”郝逸辰把怀表塞进她掌心,表盖内侧的镜面突然折射出头顶冰层的纹路,“这些冰裂纹在模仿蓝雪花的脉络……”
郝宇轩突然将匕首插进冰墙裂缝:“跟着冰裂纹走!”刀尖挑起的碎冰在空中组成短暂的花型,赖诗瑶猛然想起母亲总说真正的冰雕师要会“读冰”。
她将脸贴在冰壁上呵气,看着白霜迅速蔓延成树状图。
“这边!”赖诗瑶撞开伪装的冰门,眼前豁然出现布满齿轮的冰室。
中央冰台上,半融化的断指标本浸泡在蓝色液体中,指节套着的戒指与赖诗瑶左手的残戒严丝合缝。
郝宇轩用军用水壶取样时,整个冰室突然震颤。
赖诗瑶扑到冰台前,发现标本瓶底压着半张泛蓝的糖纸——正是母亲哄她吃药时常用的蓝莓糖包装。
二十年未变的甜腻气息混着寒意冲进鼻腔,她终于放任被冻僵的泪腺涌出热泪。
“小心!”郝逸辰突然拽着她向后仰倒。
原本静止的齿轮组开始咬合转动,冰台缓缓下沉露出地下通道。
郝宇轩的战术手表发出刺耳鸣叫,表盘显示外界气温正以每秒2c的速度飙升。
赖诗瑶将蓝莓糖纸塞进胸针暗格,突然听到冰层深处传来熟悉的清越啼鸣。
这声音与冠军冰雕燃烧时的凤鸣完全相同,只是此刻尾音里混着机械运转的轰隆声。
郝逸辰的怀表齿轮突然全部弹出表面,在冰面上拼出残缺的雪城地图。
(突然,他们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
冰层深处传来的轰鸣声震得碎冰簌簌坠落。
赖诗瑶踉跄着扶住冰台,看着自己耗时三个月雕刻的冰凤凰正在加速融化。
凤首的琉璃眼珠突然爆开,融化的冰水裹着蓝色液体在羽毛纹路里蜿蜒,像道道溃烂的伤口。
\"通风系统被篡改了!\"郝宇轩抹了把战术手表上的冰渣,表盘温度显示已突破零上十五度。
他军靴碾过地面薄冰时发出黏腻声响,这不该出现在零下二十度的冰雕馆。
郝逸辰突然扯开羊毛衫,露出内衬暗袋里十二枚冰晶齿轮。
赖诗瑶认出这是母亲设计冰雕时用的定位器,却被改造成了微型制冷装置。\"帮我卡住第三根尾羽的融点!\"他修长手指翻飞如蝶,冰晶齿轮嵌入冰凤凰翅骨时发出类似钟表的滴答声。
赖诗瑶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
她徒手扒开正在融化的冰层,摸到凤凰尾羽根部隐藏的铜制机关——这是母亲独创的防融锁,需要用体温化开表层的伪装冰壳。
郝宇轩突然从背后环住她,带着枪茧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军部教过低温灼伤处理,信我。\"
冰水顺着袖口灌进脊椎,赖诗瑶却在他掌心的温度里想起父亲失踪那晚,母亲也是这样握着她刻冰花。
当铜锁终于转动时,她发现锁芯里卡着半片蓝雪花标本,花瓣脉络与郝逸辰怀表上的冰裂纹完全重合。
\"液氮罐!\"郝逸辰的喊声被蒸腾的白雾割得支离破碎。
他西装外套早已结成冰甲,此刻正用怀表镜面折射应急灯光。
光束穿过怀表齿轮投射在墙壁,竟显出六个旋转的雪花图腾。
郝宇轩踹开伪装成冰砖的暗格,露出二十年前的老式液氮控制器。
赖诗瑶扑过去时撞翻了工作台的冰凿,发现控制面板上留着三道月牙状划痕——与冰壁上的学徒标记如出一辙。
当她颤抖着输入母亲生日,整个控制系统突然弹出带冰霜的指纹识别器。
\"用这个!\"郝逸辰将冻出血的手掌按在识别器上,表盘齿轮突然弹射而出卡进识别槽。
赖诗瑶这才发现他小指戴着与断指相同的素银戒,戒面暗纹在低温下泛出蓝光。
液氮喷涌而出的瞬间,郝宇轩用军装外套裹住赖诗瑶滚向安全区。
极寒白雾中,冰凤凰尾羽上的齿轮组开始逆向旋转,融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结。
赖诗瑶却盯着郝逸辰被冻伤的手掌——那些青紫痕迹正沿着掌纹蔓延,像极了母亲设计图边缘的冰道图。
\"温度稳定在零下二十五度了。\"郝宇轩擦掉护目镜上的冰花,战术手电扫过恢复原状的冰雕时突然顿住。
光束聚焦在凤凰心脏位置,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冰晶戒指,戒托上刻着赖诗瑶名字的俄文缩写。
赖诗瑶的珍珠项链突然断线,滚落的珍珠在冰面上敲出七个音阶。
当最后一声余韵消散时,冰室深处传来机械齿轮咬合声。
郝逸辰捡起沾血的冰凿,发现凿柄刻着1998年的日期——正是蓝雪花围巾失踪的年份。
\"先救冰雕。\"赖诗瑶突然将蓝莓糖纸按进掌心,甜腻香气混着血腥味冲上鼻腔。
她扯下发间钻石卡进冰凤凰眼窝,转头时看到两个男人眼底相同的灼痛——他们都读懂了那个未出口的抉择:在真相与心血之间,她终究选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