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心系他人了……”姚沛宜不禁咽了口唾沫。
不知是不是俞定京身体不适,他今日没有再质问,很快便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坐起来靠在角落里,酡红面颊配上一双略显空洞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精神不佳。
“王爷,我方才去找大夫开了药。”
姚沛宜将小几上的碗端过来,“已经熬好了,你喝了之后睡上一觉,会好很多的。”
“哪来的大夫?”
俞定京皱眉,他方才昏睡着,根本不知道姚沛宜去哪里找到了大夫。
“我让姚放找到了离咱们最近的县府。”
姚沛宜贴心地吹了吹碗,黑黢黢的药液散发出苦涩的气味。
“我去县中找到了医馆,然后请大夫开了药熬好,这才带了回来,趁热喝。”
俞定京闻言一怔,“谁让你去的?”
他根本没想到姚沛宜会为了他去找大夫开药。
“没有谁让我去。”
姚沛宜皱眉,“王爷,身子要紧,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也是担心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的。”
俞定京抿紧唇。
“喝了吧。”她将药递过来。
俞定京看了她半晌,随即偏开脸,“不要。”
“?”
姚沛宜上下打量他,【他这是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我都专门去给他熬药了,他怎么还这么矫情?】
【我来回跑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喝了。”
她再度将碗递近。
俞定京看都不看一眼,“我说过了,不要。”
“王爷,你要是再这样任性,就不要怪我霸王硬上弓了。”她幽幽看着他。
俞定京觉得可笑,“你?对我霸王硬上弓?怎么硬?”
姚沛宜默默盯着他,“你现在身子可弱着,好好奉劝你,你不喝,那就换种法子。”
俞定京被小姑娘这种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什么、什么法子?”
“那就嘴对嘴喝吧。”
姚沛宜作势将碗送到她自己唇边。
吓得俞定京慌忙拉住她的手,“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话本子啊。”
她一本正经,“男主角昏倒了,女主角就用这种法子将药给男主角渡过去,
王爷不喜欢用碗,那妾身就换嘴。”
“你别。”
俞定京本就酡红的脸颊越发滚烫,难堪地从她手里抢过碗,将药一饮而尽。
一应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姚沛宜瞧人着急忙慌的模样,忍俊不禁,“这不是能好好喝?方才怎么死活不乐意喝药?”
对方许久都没回答。
她也没逼问,只是将碗收好。
“你现在心里该不会在笑话我矫情吧?”俞定京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别扭。
姚沛宜没否认,反而像是在哄孩子:“生病的人有资格矫情。”
俞定京听了这话有些迷茫。
她弯起唇,“我小时候身子弱,常常要看大夫吃药,每次我娘为了哄我吃药,都要哄半个时辰。”
“那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这次换成姚沛宜顿住,迷茫地看向他。
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俞定京此刻并未像从前那般过分设防,垂下眼皮子,语气很淡,又让人觉得心酸,“没人哄过我。”
从小时候起,他就清楚德妃和寻常母亲不同。
她不关心他,也不挂怀他。
从她在世时,他就尽量让自己少生病。
因为他见过其他皇子的母亲心疼孩子的模样。
而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关怀。
后来投了军,难免有生病受伤的时候,他也只是独自上药、隐忍。
他不需要别人心疼。
更加坚韧,才是他这辈子真正要学习的。
“王爷……”
姚沛宜听着他不冷不淡的语气,心脏好像被揪住一般,脑子里想的都是俞朴跟她说的那些事。
“我……”
俞定京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正要找补,忽然怀中多了一人。
姚沛宜紧紧拥着他,像是在抱住一个快要碎掉的瓷娃娃般,急切又心疼。
俞定京身躯一僵,“你……”
“我哄你。”
他心尖一颤。
姚沛宜用力环住他的腰,安抚地抱着他躺下,“不要难过,以后,我哄你。”
俞定京不知所措地任由人拥抱着。
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药,思绪尤为混沌,被人压住躺下后,他也无力挣脱,眼皮子越发沉重。
“这又是你骗我的招数吗?”他低声问。
姚沛宜沉浸在伤情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俞定京手指头一点点蜷缩起来,拽住她的衣襟,吐出气息极弱,又充斥着晦涩难懂的依恋。
“骗我也好……”
“能不能骗我久一些,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