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突然透过窗台,照射在林穗穗脸上。
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缓解酸胀感。
“但你早对这事知情。”陆临舟下颌绷出冷硬的线条:“但你又想方设法在隐瞒,诱我——”
他话没说完,林穗穗却听明白了,他还是在怪她趁着他痴傻的时候,哄他做了那档子事。
在陆临舟的心里,这样的罪过,只怕和陆父陆母下药的行为,没有分别,都是在害他。
林穗穗摊手,手心里是从陆临舟房间翻找到的药渣:“陆临舟,你觉得我是知情的共犯,可我也救了你不是吗?”
林穗穗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你不是亲自查看了药渣的成分吗?还看不出我是想救你吗?”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陆临舟冷眸紧盯着她的脸。
林穗穗喉间一哽,无话可说。
她确实有其他的,不能直接说出口的目的。
可那绝不是害他。
只是她的身份,她的私心,都没法直接说给他听。
这一刻,林穗穗突然想起傻子陆临舟看她的眼神,专一、信任。可此刻的他,眼中的猜忌如此刺眼,仿佛她所有的举动都带着算计。
“好,你既然认定我不是个好人。”林穗穗转身,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海风灌进来。
“那就当我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你现在就去族长那儿告发我,让他们把我浸猪笼,省得你看着碍眼。”林穗穗冷声道:“你也可以把你被我下药了才发烧的事说出去,这样,你就可以解除封锁,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去。”
没了她这个累赘,他一定是拥有很美好的人生的。
原书里的男主,就是回到军校,回到厂长父亲身边,最后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他本就应该过那么好的日子,是她想要强求改变自己的命运。
陆临舟的手指悬在半空,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有些发怔。
记忆里的林穗穗,似乎是不擅长说这些的。可眼前的她,明明快要哭了,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风呛了回去。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她别过脸:“你出去吧,随便你想怎么上报。”
说完,木门“咔嗒”一声撞上,接着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
陆临舟望着突然被拦在外面的那一束晃动的阳光,神色微动。
他还来不及接受陆家都想害他这件事,就已经被林穗穗的愤怒击中了。
指节悬在门板上半寸,最终还是垂落,没有敲下去。
……
中午,日头正毒。
林穗穗握着木铲,在土灶台上的铁锅里打搅,熬着玉米粥。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走进来,是刚刚劈完柴的陆临舟。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他应该也是进来做午饭的。
厨房只有一个,灶台也只有一个。林穗穗做饭做了一半,要是有眼力见儿的人,应该是会退出去,等她先做完。
但陆临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陆临舟的身影走过来,在林穗穗身边停住。
林穗穗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不给任何反应。
粥熬好了,林穗穗盛了一碗起来,却见粗瓷碗里的咸萝卜条只剩半根。
她端着碗,伸手去揭泡菜罐的盖子,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
她脊背一僵,指尖刚触到罐子边沿,另一只手同时覆上来。
陆临舟的手精准落到林穗穗手背上,他掌心还有劈柴过后留下的碎屑,刮过她手背。
林穗穗猛地缩回手,泡菜罐盖子“当啷”一声,又盖了回去。
“我在用了,你看着点不行吗?”她转身瞪他,却撞进那双藏着暗涌的眼里。
陆临舟刚刚劈过柴,周身散发着热气,他的喉结在汗湿的衣领下滚动。
他的手悬在半空,指腹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拿开。”林穗穗伸手拍开他手:“等我先弄完你再进来。”
大有井水不犯河水,别来沾边的意思。
陆临舟的手指蜷成拳,收了回来:“好。”
他应了声,也没多纠缠,转身就出去了。
厨房只剩下林穗穗一个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像只受了惊的猫,一有陆临舟在的地方,她浑身的毛就都炸开了。
……
林穗穗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玉米粥熬得稀烂,金黄的碴子浮在表面。
粗瓷碗沿缺了口,磕在她唇上凉凉的,有点锋利,她转了转碗边,勉强找了个不划嘴的地方。
林穗穗用木勺在把粥搅出一圈圈涟漪,配着碟子里腌得发苦的咸萝卜条,每咽一口都委屈。
连接后厨的走廊传来脚步声,陆临舟端着个盘子,坐在她面前。
盘子里卧着刚出锅的韭菜炒鸡蛋,金黄的蛋块裹着油光,韭菜段绿得发亮,葱花的香气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
不是她不想做好吃的吃,是那韭菜和小葱都是陆临舟种的,她不想拿。
只有这玉米粥,是外头刚送进来的物资。
林穗穗的喉间不自觉滚动,指尖捏紧了筷子。
“吃吧。”陆临舟把盘子推过来,瓷盘边沿还带着灶膛的余温。
韭菜的香气钻进鼻尖,林穗穗看见蛋块里藏着几颗碎虾皮,是前阵子他出海带回来,她晒的。
林穗穗故意把咸萝卜条咬得咯吱响:“不吃。我自己有吃的。”
陆临舟没说话,筷子碰着盘底发出轻响。
他夹了两筷子韭菜鸡蛋到自己碗里,把剩下的一盘都推到林穗穗的面前。
她看不懂他做这事是为什么,疑惑地抬眸看他。
他又怀疑她,又要给她投喂,什么意思?
“拿走。”林穗穗把盘子往他面前推:“我说了不吃。”
“这样犯倔,有什么意义?”陆临舟问她。
林穗穗扯了扯唇角:“当然有意义,你怀疑我会害你,我当然也怕你会报复回来。毒药你都翻出来了,万一下点进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