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之恒说出那句不讲道理的话后,小熙子和全禄做事都有激情了。
短短几天就将南昌城中买过《坚磨生诗钞》书的学子基本摸清楚,其中有几人家中与鄂党有关系。
“公公,京城来信,鄂昌以奏稿传言案嫌犯押解进京的施氏兄弟翻供了,拒不承认传奏稿之事。“
“嗯?”蒋之恒放下手里的书本,有些意外的抬头。
“施氏兄弟?可是广饶九南道施廷翰族人?”
小熙子点头:“其子施奕度之前被定罪送往京城,他本人也被革职。”
蒋之恒拿出之前收集的消息查看,原江西巡抚舒辂希望能够以已经死去的游国礼为疑犯来结案,然而鄂昌继任后与两江总督尹继善却查出了施家兄弟。
但现在施家人员进京后全部翻供,蒋之恒不得不怀疑,这施家兄弟的嫌疑是鄂昌编造的。
他能想到的乾隆自然也会想到,鄂昌被责罚肯定是跑不了的。
但是,看鄂容安就知道了,没有有力的证据,鄂昌最多就是玩忽职守被贬而已,几年后又会被起复。
上次鄂容安下令让刘慥追杀他,那时没有办法报复,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让人去茶馆酒楼等学子商人常出入的地方,让人知道施家兄弟被冤一事,还有鄂昌与胡中藻的密切关系。”
说到这里蒋之恒突然问道:“胡中藻为人查的怎么样?”
全禄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小的从京城和他任职过的各处地方得到消息,此人为鄂尔泰门生,以“记出西林第一人”自称,与鄂党人员关系密切,乾隆十三年二月任广西学政,十四年七月卸事回京,还曾任二品内阁学士。其文辞以险怪着称,常常自诩为韩愈,且其善于官场巴结,从政为官近二十载顺风顺水。”
蒋之恒拆开信封,又听全禄说道:“听说今年广西科考题有‘乾三爻不象龙说’,就是他所出。“
龙与隆同音,有没有诋毁乾隆的意思就看上面怎么看了。
蒋之恒看着信中的内容,他原本怕这胡中藻是个性格刚直、言辞犀利,有文人风骨为百姓办事的人,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愧疚。
但现在看来和那些贵族阶级的官宦没什么区别,没看到为百姓做什么好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将此事与他的《坚磨生诗钞》一起传出去,特别是这几句诗。”
蒋之恒将手里那张纸交给小熙子,上面是他从诗中找到有歧义的句子。
小熙子看了一遍纸上的诗句,立刻应是退出去。
没多久,一部分小子打扮成学子进入热闹的茶楼和酒楼。
虽然前段时间因为奏稿案,抓了很多学子和商人,但大部分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临近过年,很多外乡回来的人都聚在茶楼和酒楼,聊着自己一年的所见所闻。
两个小子一副文人打扮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台上的表演说着话。
“表哥,你从京城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给弟弟说说。”
“你还别说,我听我同窗说了件事,不知道真假。”
“什么事?”
年轻的小子装作好奇的挪了挪屁股,茶楼生意很好,桌子之间的距离很近,稍微靠近些就能听到隔壁人说话。
听到有新鲜事,都无意识的竖起耳朵。
“之前那事闹的不是很凶吗,施家兄弟都被押解进京了,但是我同窗有族人在刑部,告诉我,施家人翻供了。”
最后一句声音压低,但还是被旁边的人听到了,几人都是学子,相互看了看都噤声,专心偷听。
“翻供了?他们是被冤枉的?”
“表哥”连忙摇手:“我可没说,你别乱说。”
随即他又意有所指道:“鄂大人和尹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对了,我最近得了一本书。”
“表哥”突然转移话题,“表弟”有些兴趣缺缺:“书有什么有趣的。”
“表哥”笑的意味深长:“之前不是闹奏稿的事吗,这本书可不得了,直接在诗中讽刺。”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字,而是手指向上指了指,其意思一眼明了。
原本已经没了兴趣的偷听人士,又来了兴趣。
“重点是,这书的墨客和咱们鄂巡抚关系密切,常以诗唱和。那伪奏听说是从咱们江西传出的,你说有没有可能?”
点到即止,却给了人无限遐想。“表弟”追问书名,“表哥”却不肯说,只提示道:“这位墨客今年科举出了一道题为‘乾三爻不象龙说’,其他的我就不说了。”
“表弟”一听是出题人,那不就是学政一类的官员吗,立刻不再说话。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看了一出戏便离开了。
而偷听的人都心痒难耐,想知道是什么书什么人,居然敢讽刺朝廷,悄悄开始议论此事。
“公公,如今城中都在偷偷议论《坚磨生诗钞》与奏稿案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