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手里拨着珠串,良久后才淡淡出声道:“确实不适合。”
他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目光回到西洋画:“起来吧,一个传言就把你吓成这样,就这点儿出息还怎么给朕办事啊。”
蒋之恒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谢皇上。”
慢慢起身低头站着,等着乾隆的下一个指示。
“暗中保护两位阿哥还是要你们去做,你去不了就安排好人,尽早出发把胶州的情况摸清楚。”
说着,乾隆停顿了一下:“一会儿去敬事房领十板子,你喊着领罚,总要有个说法。”
闻言,蒋之恒彻底放了心,虽然是罚他,但也是对永璜的警告,让他知道这个事被乾隆知道了。
蒋之恒作为传言的当事人只是罚十板子,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事翻篇了,以后再有人拿这事说话,就没用了。
“嗻。”
乾隆叫来进宝带蒋之恒去敬事房领罚,只说罚十板子,多的一个字都没有。
要说为什么他不叫进忠去,其实也是好心,他觉得进忠可能会让敬事房打重些,进宝老实,复述他的话徐安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些进忠都不知道,他只听到乾隆要罚蒋之恒十板子,整个人都有些急躁起来。
站在门口看着蒋之恒面色如常的出来,比起进去时放松很多,知道是好事,但还是止不住担心。
进宝也不是完全死板的人,看乾隆的样子就知道这十板子就是个过场,出于他和蒋之恒也有些交情,他在和徐安说的时候也暗示对方打轻些。
徐安可是人精了,哪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对蒋之恒的态度没有变化。
“辛苦之恒公公受累了,趴这里就行,杂家让小子给你绑松些,不勒。”
又暗示了打板子的小子轻点儿打。
蒋之恒客气的趴下,很快十板子就打完了,疼肯定疼,但也就和自己摔了一跤差不多,走动的时候有些痛。
“之恒公公,要不要杂家派两个小子送你回去?”
蒋之恒摇摇头谢绝了徐安的示好,被进宝扶着离开。
走到分叉口,看到等在路口的小卓子和小喜子,蒋之恒感谢了进宝的帮忙,被两人扶着回了庑房。
小卓子两人小心的扶着蒋之恒趴在床上,一向话最多的小喜子紧闭着嘴不说话。
蒋之恒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干嘛哭丧着脸?”
小喜子依旧是直言直语:“您都被皇上罚了,小的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呵呵”蒋之恒笑出了声“这可不是坏事,要是不领这个罚,再过些日子我可能就要面临死局了。”
小喜子不明所以的眨巴两下眼睛,转头看小卓子想让他解惑,却见小卓子正在沉思。
虽然不明白蒋之恒的意思,但他知道听蒋之恒的没错,也没了刚才的沉重,转身去给打水。
蒋之恒见小卓子还在担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说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咱们做奴才重要的是坚定自己的立场,有时候犹豫就是找死。”
“小的明白了。”小卓子点头。
等上完药,蒋之恒叫来了小莫子,将初九堂的事重新安排了一下,这才趴着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察觉到自己被子被慢慢掀开,蒋之恒瞬间惊醒。
转头就看到透过屋外照进来的微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侧影蹲在床边。
察觉到蒋之恒醒了,进忠凑到他面前,小声道:“还疼吗?”
蒋之恒摇头:“不疼,打得轻,就是走个过场。”
看了看天色,蒋之恒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进忠坐在鞋凳上,抬手给蒋之恒揉捏肩颈:“昨晚值大夜,刚下值就过来了。昨天是怎么回事?”
蒋之恒抬头换了个方向,低声将昨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进忠手上动作不停,皱着眉头:“要是莲心不来提醒,等你回来,不是死就是被弃。”
蒋之恒轻轻的“嗯”了一声:“大阿哥以为搞个小动作我就不得不哑巴吃黄连认了,可他忘了后宫那些主子们,怎么可能让他占便宜,这事一定会传到那位耳朵里。”
“呵。”进忠目光虚焦地看着前方,语气带着点儿阴冷“纯妃可能反应不过来,但嘉妃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然也不会让四阿哥告诉五阿哥。”
蒋之恒反手拍了拍进忠的手臂:“还好我反应快,这事不会再威胁到我,还顺带把之前和大阿哥的事撇清楚了。”
进忠慢慢趴下,双手顺着蒋之恒的肩和手臂,抓住蒋之恒的两只手,胸膛贴上蒋之恒的后背,自己的脸贴在蒋之恒脸侧,感叹道:“还好你聪明。”
蒋之恒微微侧头,两人的嘴唇不出意外地擦过,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对视了良久。
进忠的眼神里没有以往的火热,只有浓浓的担忧和心疼。
知道他担心什么,蒋之恒缓缓勾起嘴角,小声道:“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