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
芸司遥耳边传来系统的机械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通关“头七”存活任务。】
【接下来您将不用扮演同时热爱两位老公的娇妻,请尽情享受余下的时光吧!】
芸司遥刚换好衣服,还没问系统是不是恢复了,房门外就传来尖叫。
“啊啊啊!”
谢宅的灯光逐渐亮起。
芸司遥推开门,发现声音是从白晚棠的院子里发出来的。
白晚棠踉踉跄跄从卧房出来,身上沾满了血,披头散发的大喊,“鬼!有鬼!”
芸司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暂住在谢宅的镇民一个个披着外套走出来。
“鬼?什么鬼?!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她默不作声跟在最后,往白晚棠卧房的方向看去。
地上一片猩红的血。
一道人影趴在地上,黑色睡袍,身高将近一米八,像是……
谢庭英?
门槛上似乎还滚了一个球状的物体。
离得太远,芸司遥没有看真切。
桌子正中央摆着一个黑金色的东西,地上还放了两个蒲团。
此时,两个蒲团已完全被血浸透。
他们刚刚在祭拜什么?
芸司遥上前一步,还没靠近,一双惨白的手就伸了过来,捂住她的眼睛。
阴冷的风吹动她的长发。
芸司遥:“老公?”
她闻到了血腥味儿,很重。
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太恶心了!是谁干的?!”
“呕……”
每个进过卧室,看到里面惨状的镇民都弯腰干呕起来。
“报警……快报警!”
“这肯定不是人能做到的!你没看到伤口吗?脑袋是被人硬生生拔下来的!”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晚棠发疯似的尖叫。
“是鬼!是鬼!”
“世界上哪来的鬼?”
“可是那伤口,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谢婉枝从房间出来,拉住她妈,“妈!妈!冷静点!发生了什么?!”
白晚棠捂着脸尖叫。
“你爸他死了!死了!”
谢婉枝匆匆扫了一眼室内,被恶心的掩住唇。
“爸他……”
谢庭英睁着眼睛,面容扭曲,双眼暴凸,死前疼痛已经达到了十级,眸子里满是惊恐惧骇。
白晚棠是近距离看过他死法的。
温热的血喷了她满头满脸,人被吓了个半死,“婉枝,婉枝我看到了,是他干的,是他来报复我们!”
白晚棠拉住女儿的手,“他会来报复我们的,我们得赶紧走……快走!”
谢婉枝率先冷静下来,道:“妈,你的护身符呢?”
白晚棠一愣。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那里本来放着一条红绳,此时,红绳像是被人烧灼过,化为了黑色的灰烬。
白晚棠震惊的瞪大眼睛,“烧、烧了……”
谢婉枝脸色也难看起来,“瀚海大师呢?”
白晚棠脸皮抽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被吊死……了……”
谢婉枝惊骇,“是他干的?”
白晚棠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亲眼看见了,他回来了,他把你爸的头……他的头……”
谢婉枝:“可我哥的魂魄……不是已经献祭给冥罗了吗,他不可能——”
献祭给冥罗之后,谢衍之不该有自我意识。
它会成为新冥罗的载体,成为谢家新的守护神。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新冥罗的诞生,都是为了它好,它怎么会反过来杀人?!
芸司遥看不见,听力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谢衍之故意让她听到谢家母女的对话。
它弯下腰,手指轻柔的抚过芸司遥的脸。
“害怕吗?”
它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芸司遥应该怕的。
可她却抬手覆住它冰冷的手背,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睫毛在手心轻动。
厉鬼垂下眼,能看到她纤细的脖颈,皮肤很薄,薄到能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轻轻一掐,便能扭断。
芸司遥:“我不喜欢他们,也没那么好心为别人声张正义。”
谢家夫妇都想让她生完孩子赶紧去死了,她还能大发圣母心指责谢衍之不该杀人?
覆在眼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下。
芸司遥转过头,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
面前的厉鬼浑身是血,双眼猩红,毫无人性,当真像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一样。
“即便我是鬼,你也不怕?”
人鬼殊途,二者天差地别。
谢衍之悠悠道:“我可能会像杀他一样……杀了你。”
因为他的确因车祸而死。
这是芸司遥欠他的。
保险柜里那一沓人身意外险不能做假。
它的妻子想杀他,想要那上千万的保险款。
如今,它真的死了,芸司遥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钱财,那接下来呢?
芸司遥会彻底遗忘他,用着他死亡换来的钱财,和别人恋爱,结婚,甚至会喊别的男人“老公”?
一想到这种可能,它忍不住心底的嫉妒与怨恨。
……倒不如他现在就掐死她。
大家都是鬼了,那就继续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
谢衍之把手放在她脖颈上摩擦。
骨节分明的指尖毫无温度,冷而硬,“你不怕?”
芸司遥道:“怕什么?”
她心跳得很快,脑子却异常冷静。
“怕你像掐死谢庭英一样掐死我吗?”
“没错,”谢衍之凑了过来,呼吸交织,他露出笑,“我是鬼,鬼是没有人性的……”
那股血腥味重的仿佛凝成实质。
它垂下眼睫,极快地扫过芸司遥的唇,“越爱一个人,就越想让她去死……”
脖颈上的指甲下一秒就要捅进去。
它的眼神贪婪又阴鸷,难以驯服,也令人心悸。
如果是寻常人,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说不出话来了。
芸司遥将脖颈抵在他指尖,即将戳穿大动脉的刹那,谢衍之猛地缩回了指甲。
“呵。”
它听到一声极轻的笑,从面前人的唇部发出,猩红的瞳仁收缩。
芸司遥长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上挑的眼型,专注看人时显得很深情。
“你不舍得杀我吗?”
她捧着厉鬼的手,像上次那样轻轻吻了一下,抬起眼睛。
“还是说……你不爱我?”
这是一个悖论。
谢衍之能眼也不眨的将谢庭英杀死,难道能说明“爱”吗?
芸司遥像是找到了制衡他的方式。
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非常简单,也异常奏效,但没人敢这么做,也没人想去亲吻一个厉鬼。
谢衍之果然如她预料一般缩回手,视线变得幽怨又森冷。
她拿他当什么了?
胸腔中涌动的情绪应该是愤怒,他可以轻而易举捏碎她的头颅,像气球一样。
不用再听她似是而非的说爱他,也不用像个傻子,总在暗处窥探觊觎她,妒忌得恨不得杀光除她外的所有人。
妻子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芸司遥道:“……你不会杀我。”
她似乎很笃定。
这种笃定让它胸口郁结的气更为膨胀。
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又凭什么——
唇部传来温热的触感。
谢衍之脑袋嗡的一声,猩红瞳仁倒映出她半阖的眼。
就像一点星火点燃整片树林,它开始燃烧,不由自主的压住妻子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久违的刺激穿透它的大脑。
它吻的很深,也很重,甚至惊奇的发现,自己其实舍不得她温热的体温、唇\/舌,最后变得和他一样冰冷,僵硬。
芸司遥后退了些,和他分开,道:“冷静了吗?”
谢衍之猩红的眸子逐渐恢复黑白,
他看了她许久,舔了舔润泽的唇,将那点气味彻底咽进肚子里。
“……你不觉得我很恐怖吗?”
和一个怪物接吻,不恐怖,不恶心吗?
芸司遥道:“你和我亲过这么多次,现在才来问我?”
谢衍之微愣,唇角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