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遥没再提回去。
车子开进了一处庄园,缓缓停下。
她的房间很大,很宽敞,装修和设计都按照她的喜好来。
楚鹤川:“医生每天都会来给你检查身体。”
芸司遥点了点头。
出了门,楚鹤川紧绷的神经才卸下,他招了招手,“还有什么事?”
保镖跑过来,低声道:
“楼少和席少说要过来。”
楚鹤川冷冷道:“让他们滚。”
“是。”
芸司遥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庄园内看守她的人变多了,医生也接连换了好几个。
这天洗完澡,她照了一下镜子。
好吃好喝的养着,反而还憔悴了些。
她从浴室出来,发现楚鹤川正坐在沙发上。
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干什么?”
楚鹤川平静道:“楼逸星和席褚眠说要见你。”
芸司遥愣了一下。
楚鹤川道:“你想见吗?”
名义上是养病,实际上芸司遥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庄园了。
楚鹤川道:“下个星期,你有一场开颅手术要做,我不希望有无关的人来影响你的心情。”
他抬起手,递过去手里的东西。
“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帮你。”
芸司遥视线下移,发现楚鹤川递给她的——
是一把枪。
*
楼逸星好不容易探听到了芸司遥还活着的消息,脑子一热就去找人。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楚鹤川叫他滚。
滚?
他气得不行,痛骂了楚鹤川一番,偏偏又找不到人,只能让人继续查。
芸司遥不可能被他藏一辈子。
以她的性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埃尔斯顿,怎么可能会选择放弃学业,被他“金屋藏娇”?
下属将查到的地址发到了他手机上,楼逸星当晚就开车去了庄园。
出乎他的意料,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
他也成功的见到了芸司遥。
她瘦了一些,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长发柔顺的垂下,和他记忆中一样美好。
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排的酒。
“芸司遥……”
楼逸星喃喃出声。
芸司遥转过脸来看他,“来了?”
楼逸星心口直跳,想起自己的来意,“楚鹤川把你关在这里的?”
芸司遥没说话。
楼逸星道:“我可以救你出去。”
芸司遥:“然后呢?”
她看着他,似乎在笑。
“你为什么帮我?”
楼逸星心脏缩紧,“你不喜欢他,却还被他强迫,关在这里,我当然……”
芸司遥叹了口气,“学长,你真的很不诚实。”
楼逸星愣住。
芸司遥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塔罗牌的死神样式,背面盖了家族徽章。
是他当时发的红卡。
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楼逸星的眼,他喉咙干涩,张了张口,“你还生我的气?”
楼逸星声音有些急切,脱口而出,“可你也还回来了,那一巴掌……不是吗?”
芸司遥挑了下眉。
楼逸星:“我当时只是……”
他有些难以启齿。
芸司遥“坠江”之后,楼逸星想了很多。
想她出事前给他发的那条定位,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说实话。
楼逸星当时真的以为,这是她在向他求救。
只向他一个人求救。
他看着那辆车直直坠入闽江,一瞬间,大脑空白,思维停滞。
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死寂。
直到最后,他知道芸司遥不止给他一个人发过,连席褚眠他们也有时,才明白这不过是芸司遥戏耍他们的把戏。
她恶劣又冷漠的看着他们丑态百出。
对着一辆坠江的空车露出恐惧、惊惶,追悔莫及的神色。
他应该对这种戏弄感到愤怒。
可楼逸星看着她的脸,嘴巴动了动,浑身滚烫,头脑发晕,指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芸司遥:“一巴掌怎么能够?”
她将红卡扔到楼逸星脚边。
那双漂亮冷淡的眸子宛如一把钢刀,好整以暇的审视着他。
楼逸星喉结滚动了一下,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芸司遥:“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
楼逸星这才将视线落在桌上一排白酒上。
“学长,”芸司遥笑着问:“你想喝吗?”
楼逸星站在她面前,呼吸紊乱又急促。
“我喝了,你就会跟我走?”
芸司遥没有说话,朝他勾了勾手。
楼逸星喉咙里产生了一种痒意,他忍不住神经颤栗,半蹲在芸司遥面前。
下巴传来一阵温凉柔腻的触感。
楼逸星瞳仁微缩,因为极致的兴奋大脑短暂的陷入空白。
她……碰他了。
芸司遥垂着眼,手指捏紧,“那一巴掌,很疼吗?”
楼逸星呼吸窒住。
芸司遥视线落在他干燥的唇上,嗤笑。
她用力甩开了他,任人狼狈的跌倒在面前。
楼逸星衣服都沾上了地上的脏灰,有些狼狈的喘息着。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芸司遥说:“你不喝,有的是人喝。”
她站起身,还没离开,就听他急切道:“我喝。”
“芸司遥,我喝。”
楼逸星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杯一杯往下灌。
芸司遥重新坐下,秋千微微晃动。
整整十几杯白酒,一口气全灌进去胃部翻江倒海。
强烈的灼烧感刺的楼逸星微微躬身,面部发白。
楼逸星颤抖着放下最后一杯,转身,看向她。
“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芸司遥噗嗤一笑,“走?”
楼逸星紧紧盯着她。
芸司遥轻声道:“我又没答应你。”
楼逸星身体晃了晃,有些不可置信。
“可我喝了……”
看着她冷淡的脸色,楼逸星这才知道自己被她耍了。
他脸色涨红,踉跄着要去抓她。
“你怎么敢——”
“咔哒”
扣动扳机的声音。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楼逸星的脑袋。
芸司遥睁着那双漂亮的眼,“你还要过来吗?”
楼逸星脸色沉下来。
从她身后出现了十几个保镖。
楼逸星道:“……你骗我?”
芸司遥:“我骗你什么了?”
酒是她自己灌进去的?
他脸色难看起来。
芸司遥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楼逸星冷笑两声,“行,你够狠。”
二楼某处窗户。
楚鹤川站了许久,挑动窗帘的手指轻轻松开。
他收回了视线。
寂静中,房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随着时间推移,脚步声逐渐清晰。
楚鹤川在黑暗中,看着房门打开。
灯光骤然亮起。
他眯了眯眼,刺目的光线中,他看到芸司遥朝他走来。
楚鹤川靠在墙边,微微一笑,对她道:
“玩得高兴吗?”
芸司遥想了想,给了个中肯的回答。
“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