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顺口溜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出三日便传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徐掌柜站在茶楼二楼栏杆旁,听着楼下茶客们边嗑瓜子边念叨“徐公善举传九城”,手中的铜算盘差点没拿稳——他原是个粗人,这辈遇到王爷是他最大的幸运,如今却被人捧成了行善积德的“活菩萨”,怎不叫人慌神?
徐掌柜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没了主意,只得寻个机会,把赵亚楠和王爷请到了茶楼的雅间,小心翼翼地开口:“禀王爷,也不知是哪个编排的顺口溜,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再这么下去,这茶楼可招架不住啊。要是那些没处安身的人都跑来投靠,小的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王爷闲适地品着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徐掌柜,你又何必为此事忧心忡忡?茶楼得了这行善的美名,岂不是件好事?那些书生,只要能安安静静读书,吃些简单的饭菜,也花不了多少银钱。咱们这茶楼,暂时还养得起他们。后院不是还有一排空房子?若他们实在无处落脚,借住几日又何妨?你就安心操持着茶楼的生意,莫要为此分了神。但若是有人想整日在这儿混吃混喝,那可不行,到时候你直接打发了便是。只是如今人多嘴杂,你务必多留个心眼,提防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从中捣乱。”
徐掌柜听了王爷这番话,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忙不迭地点头称是,随后退了出去。待徐掌柜离开后,赵亚楠微微蹙眉,轻声道:“王爷,虽说咱们不缺那点钱粮,可这名声若是传得太盛,也恐生事端。”王爷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无妨,我自会留意。那些书生,若能借此机会有所作为,也算是咱们做了件好事。只是这其中的分寸,还需好好把握。”赵亚楠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也消了几分,与王爷一同看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茶楼,心中各自思索着这往后的局面。
在多日紧张的等待后,今日一大早,皇榜终于公布。赵亚楠这才了解到,此次考试为会试,目的是选拔贡士。多数朝代的会试在春天举行,而他们所处的这个独特时代,会试却是在秋天。并且,一个月之后,考中的贡士还要参加殿试。殿试由皇上亲自出题,这些贡士需现场答题,最终会依据他们的成绩进行排名。
好在,今日公布的会试名单里,茶楼的三位才子都成功考中,一次性通过,无需再进行复试。这可把茶楼众人高兴坏了,喜气弥漫在每个角落。就连后面负责抄书的六位学子中,也有一人高中。
今天的茶楼热闹非凡,喜气洋洋,各路学子纷纷赶来,向这四位新科贡士道贺。王爷也格外开恩,特意在茶楼备下丰盛的酒宴。茶楼里,精彩的表演一场接着一场,叫好声、祝贺声此起彼伏。本来,大家都只把这茶楼当作学子们暂时的落脚处,没想到竟成了孕育功名的福地,众人都期待着一个月后的殿试,看看这些学子还能创造怎样的辉煌 。
赵亚楠对古代的历史文化了解有限,更何况她如今身处的是一个与自己原本认知毫无关联的时空。今日,王爷兴致颇高,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些学子们的事,赵亚楠也从中了解到不少信息。
这次有将近两百多名贡士,对他们而言,这就意味着往后的工作有了保障。只要是在这次会试中被选上的贡士,都能获得参加殿试的资格。只要参加了殿试,基本上都能得到不错的工作机会。像殿试分的一甲、二甲、三甲,这些人所获得的就业岗位,差不多就相当于如今的国家公务员。即便是排在末尾的,也会被分配一些小官职,最差的也会被安排到某个地方担任小职务,总归也算是吃上了皇粮,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得以解决。
在这将近两百名贡士中,王云峰的成绩相当不错,排在前二十多名。还有那位抄书的书生,成绩也不逊色,排在五十多名,王爷对他也是赞赏有加。至于萧逸尘和孙景辉,一个排在一百六十多名,一个则在一百九十多名。虽说他们之间的名次存在一定差距,但能考上贡士,已然证明他们十分优秀。
王爷吩咐徐掌柜,将后面的一间屋子腾出来,给那位姓徐的抄书书生住。毕竟他还要参加后续的殿试,最近这段时间正需要好好复习功课。而那些原本挤住在杂房的学子们,由于这次会试未能成功,可能就得回老家,再潜心学习三年,待三年之后再来参加考试。
那位富贵夫人听闻王云峰考中贡士,满心欢喜。她想起上次赵亚楠给她的建议,于是这次特意为茶楼的三位学子都备下了丰厚的礼物。在她看来,日后这些学子都会步入朝廷为官,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打交道的时候,提前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三位学子收到礼物后,对这位富贵夫人感激不已。这位夫人出手阔绰,他们此前都受过她的恩赏,此番更是觉得她情谊深厚。夫人还特意在徐掌柜的前台,为王云峰单独放置了一些更贵重的物品。王云峰这次坦然接受了这些礼物,他觉得这是大家对他的真诚祝福,不应拒绝这份心意。
夜,如墨般浓稠深沉,皎洁的月光从云间洒落,那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柔情。
王爷与赵亚楠在一番缱绻温存之后,王爷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问道:“是不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赵亚楠没有丝毫犹豫,坦诚地点了点头。王爷温柔地笑了笑:“那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带你和何三一起回去。”赵亚楠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期待:“王爷,您也要一同前去吗?”王爷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我自是想去你家中看看。只是如今皇上赐了你郡主的身份,我在想,婚期将至,要不要把你的父母接到城里来?可又担心他们不习惯这城里的生活。”
赵亚楠心中亦是这般担忧。她害怕父亲得知自己如今的身份后,会心生疑虑,怀疑自己身份的真实性。可自己即将出嫁,为人子女,又怎能不让父母见证这人生中的大事呢?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山野村民,如今对外宣称唤男已死,可自己却以郡主的身份要嫁入皇家,这其中的矛盾让她左右为难,更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从中挑唆生事。
王爷深知她心中的纠结与顾虑,轻声安慰:“不如明日我们去你家,与你爹好好商议商议。毕竟这是你与皇家的婚事,容不得半点马虎。”赵亚楠听了王爷的话,又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些。她缓缓地靠在王爷的怀中,在王爷温暖的怀抱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