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亚楠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她无数次话到嘴边,想跟爹坦白自己并非他真正的女儿,可话又被一次次咽了回去。她害怕爹得知真相后,根本接受不了,难以承受失去亲生女儿的痛苦;也怕爹觉得这事儿太过离奇,压根儿就不相信。
她心里清楚,爹一直觉得受了大娘一家不少照顾,要是大娘提出什么要求,加上自己嫁得又近,爹肯定不会拒绝。一想到这儿,赵亚楠愈发焦灼,“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大娘和大爷千万别提让她嫁给富贵大哥这事儿,只有这样,爹才不会陷入两难。否则,一旦大娘他们开口,爹肯定会答应,到时候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赵亚楠对富贵大哥并无恶感,只是自己身为现代人,从没想过要在这个地方成家。她心里还装着苏康,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她本只打算在这儿过渡一阵子,迟早是要回去的。如今这情况,可真是把她逼到了绝路。
她爹号完脉,神色平静,只是问她:“明天去市集赶集,你有没有啥想要的,爹帮你带回来。”赵亚楠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想吃糯米做的糯米糕,爹,你帮我带些糯米回来吧。”她爹一口答应下来。
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可赵亚楠知道,平静只是假象,暗潮正在汹涌。她急得额头布满汗珠,脑海里不停翻涌,试图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能安稳度过这次危机,可越想越乱,始终找不到头绪 。
一大早,吴郎中带着何家三兄弟和哑弟,五人划着小船去赶集了。船上装满了麻辣鱼,还有在山上收集的干货以及新鲜的鱼,大家都盼着能在集市卖个好价钱。
赵亚楠望着小船渐渐远去,心中终于下了决心。她看着满院子的砖瓦,觉得自己的做法或许并非错误,她只是不想被某些事情束缚住脚步。调整好情绪后,她迅速行动起来。先是跑到爹的房间,把爹视为珍宝的几本药书小心翼翼地打包好,偷偷藏到了山洞里。来回搬运了两趟后,她又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些简易的棉被。家里本就贫穷,没多少东西可收拾,但她还是想尽办法减少损失。
接着,她来到哑弟的房间,这里更是简陋,几乎没什么东西。即便如此,她还是细心地给哑弟收拾了一些衣服,将行李搬到山洞角落,用树枝遮盖起来。好在这次去赶集,家里的药材都被带走了,不用担心药材的损失。她想着厨房里的东西应该不用搬,便来来回回忙碌着。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中午。
休息片刻后,赵亚楠想到最近麻辣鱼销路不错,爹他们应该快返程了。她来到一处高石头上张望,看到河对岸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知道是爹他们回来了。她赶忙跑到厨房,把枯草绑在长长的竹竿上,迅速打火点燃。先从厨房的屋顶开始烧起,火势迅速蔓延。接着,她又跑到堂屋,点燃了堂屋的屋顶,随后赶紧拆掉火把,以免被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她跑出屋子,在门口大喊大叫:“我们要盖新房子了,我们要盖新房子了!”那刺耳的声音,是为了吸引何婶出来。果然,何婶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喊道:“唤男,唤男,怎么起火了?”赵亚楠装作兴奋地说:“婶娘,我不想住这个旧房子了,我想盖新房子,这个旧房子就烧掉,不要了!”何婶急得满头大汗,何叔也着急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艰难地扶着椅子一步一步挪过来。何婶埋怨道:“哎呀,你这孩子,这干的啥事啊?快把屋里的东西搬出来” 说着,便趁着屋顶还没烧塌,横梁还能支撑,赶紧去屋子里抢救能搬运的东西。
赵亚楠可是算好了时间的,她就是想借助何婶的手,把家里的损失降到最低。看到何婶在搬运,她也连忙跑到厨房,将那些还能用的锅碗瓢盆都搬了出来。
在河里划船的几个人远远瞧见山里这边浓烟袅袅升起,如此大的烟雾,他们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家里肯定是起火了。几个人心急如焚,拼命地划着船,争分夺秒地往家赶。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极有可能又是傻姑——干的“好事”。
果不其然,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往家里冲,她爹一边跑一边拼命喊着“唤男,唤男”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当看到赵亚楠在门口哈哈大笑时,他爹又急又气,不过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屋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没有灭火的必要,但富贵他们还是急忙从水缸里舀了不少水来救火。
等到众人忙得差不多时,屋子也基本上烧塌了。毕竟这原本就是几间破茅草屋,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可抢救的。好在火不会蔓延到何家,然而,她爹还是觉得十分可惜,拉着赵亚楠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唤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赵亚楠仰起头,装作天真地说:“爹,我不想住这个旧房子了,我想盖新房子,所以就把这个旧房子烧掉了。”
她爹眼神中的失望和落寞,赵亚楠看得真真切切,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知道爹一直视那几箱医书如珍宝,可如今自己藏起了医书,却又没办法在这时候说出口。就在她内心纠结不已时,她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没事,你没事就行。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跟爹说。盖新房子的事,爹会想办法的,你看,你大哥二哥不是在拼命地烧砖烧瓦嘛,咱们迟早能住上新房子的。”
众人忙完这一通,个个累得够呛,大哥更是不小心被烫伤了手臂。赵亚楠瞧着大哥受伤的手臂,心里满是自责,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红……
现场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半句怨言。大家都一门心思扑在干活上,只想尽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就说大哥,被火烫伤了手,也没人因此指责他。他心里不可能不愧疚,毕竟以前和苏康谈恋爱的时候,哪怕只是些小事没做好,让苏康不满意了,两人都会闹矛盾。但来到这里后,众人给予他的包容,实在让他自愧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