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就是这水井街了!”
高大黝黑的屠二狗像是一座小塔般,堵在了水井街的入口处。
“林先生那般才华,竟然真是个罪民啊!”
顾怀玉很感慨,背着手朝里走。
“本以为凭着那两句传世佳句,能直接名动文坛不用再读书了呢,结果倒好,章夫子非让我做出后半首,才算完成课业!”
“我都改了八十多遍了,还是被嫌弃狗尾续貂……太难改了!比杀土匪还难一百倍,只能指望林先生了!赶紧去打听是哪户!”
屠二狗憨笑着快步去打听,结果被问之人全都见鬼似的,纷纷赶紧关了院门。
屠二狗黑脸涨红,急道:“公子,我那日跟到了街口,确定林先生住这里啊!要不,咱们去县衙查下罪民名册?”
顾怀玉这时却瞧见,不远处走来几个醉醺醺的泼皮,远远看见他们愣了下,跟着竟转身便跑!
“老子不愿见县衙那些渣滓……那几人跑什么?去,礼貌问问!”顾怀玉眯眼。
屠二狗得令,高大身形竟然十分矫健地蹿了出去,不多时前边胡同传来惨叫声,他也很快匆匆折返回来。
“公子,出事了!说是林先生杀了里正赵四,昨夜便被抓去县衙了!”
“杀人?怎么可能?林先生分明是个才华横溢的文人!”
“错不了!”屠二狗凝声道:“这些泼皮,便是我那日替林先生赶走的那些!赵四就是那日带头阻拦林先生之人!”
“按他们的说法,林先生不但杀了人,还得罪了县衙的吴班头和临山贾家的人,死定了!”
“彼其娘之!”顾怀玉大怒,“走,去县衙!”
……
县衙后堂。
胡万财手里抓着斩字令签,高高抬起。
贾通和吴德发满脸期待,毕竟只要这令签一落地,便能把林骁随便拖去哪斩了!
这小子死到临头,必然不敢再装模作样,定会痛哭流涕哀求。
到时候肯定会自己说出价值不菲的肥皂配方,还是那两女的去处!
一切,正如所料!
县令只是个外来的草包,这临山县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人说了算啊!
吴德发忍不住崇拜地看了眼贾通,心道不愧是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贾典史,典史大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此事之后,他必然更被贾典史信任再被重用,说不得,日后还有机会混个不入流的官身呢哈哈!
可胡万财正要抛出令签,却又突然转头。
“直接这般判斩,当真没问题吗?”
吴德发暗暗着急,贾通却笃定道:“大人,绝无问题!供词我都让人写好了,只需按着这小子画个押便好!”
“大人放心,他不过是个流放来的罪民,死了哪有人在意?”
“有理,有理!”胡万财点点头,又道:“不对不对!昨夜白家商号的白凌霜求见于我,分明是想救这小子啊!”
贾通暗恼,却只能低声赔笑说,“大人啊!白家哪是要救人?只是想要的是这小子手里的浣衣皂配方!”
“待会斩杀他之前,卑职问出来便是!到时候还能替大人您卖给白家,定然是一笔大财啊!”
“咦?如此甚好哈哈!”听到还能发财,胡万财大喜,迫切抛出令签道:“那就把这杀人的罪民,拖下去斩了!”
令签脱手,朝地面坠落。
林骁眯眼,杀机冷冽!
事已至此再不来人,他可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啪嗒!令签落地了!
贾通冷笑点头,吴德发大喜叫嚷:“快来人!把这小子押出去,斩……”
“慢着!我看谁敢动他!“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吼,随即传来闷打声。
下一刻,几个衙役竟凌空撞开了后堂门,飞砸在地!
“哎哟!”胡万财吓一大跳,二话不说赶紧钻进了桌子底下。
堂内其他人也都被吓一跳,贾通却立刻起身抓刀,怒吼道:“大胆!何人敢擅闯县衙?来人啊!”
他身为典史,分管缉拿和刑狱,自然有些武力在身,也颇有威势。
可下一刻,看到门口出现的两道高大身影,他却突然哑火,瞪大眼惊疑不定。
因为他认出来,门外站的分明是守备营的人,而且还是守备营最出名的那个!
“胡万财,贾通!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斩杀我顾怀玉的朋友?”
“!!!”
震惊,县衙众人全部震惊了,目瞪口呆面色骇然!
这位是谁?城外守备营的守备将军,大名鼎鼎的纨绔将军顾怀玉啊!
他掌管着守备营的一千兵马,可是整个临山县最不能惹的人!
他怎么来了?这家伙不去醉仙楼附庸风雅冒充文武双全,跑县衙来做什么?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他的朋友?谁是他的朋友?
一切太过突然,贾通等人都头脑空白,转不过弯来。
顾怀玉却已经进门,快走几步扶住了林骁。
“林先生见谅,我来迟了些!”
“!!!”头脑空白的县衙几人,猛然再次瞪大眼,如遭雷击。
“顾将军认错人了吧?这小子是个罪民,还刚刚打杀了一名里正,怎么可能是您的朋友?”贾通太阳穴狂跳,惊骇不已。
“林先生是老子在醉仙楼结识的朋友,才学出众!怎么,有问题?”
真是他的朋友?还才学出众?!
吴德发吓瘫在地,贾通也瞠目结舌,感觉天都要塌了!
“竟然……误会,都是误会啊顾将军!”胡万财也险些吓晕过去,赶紧狼狈地从桌下爬出来,连连陪笑道:“哪有要斩杀谁,本官、本官只是在审理案子啊!”
“审完了吧?那顾某,就把林先生带走了!”顾怀玉直接拉着林骁要走。
贾通大惊,赶紧冲过来阻拦,“且慢!这小子是杀人凶犯……”
“滚开!”铁塔似的屠二狗直接挡住他,浑身透着杀伐血气。
贾通大惊后退,怒道:“你们……顾将军身为临山守备,擅闯县衙已是违律,难道还要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放纵手下行凶殴打本官吗?”
顾怀玉闻言,停下脚步转身。
“官?整个南州都是糟烂之地,你们也尽是些狼狈为奸只知作威作福的渣滓,也敢跟老子耍官威?”
“别说二狗没打你,就算打了又如何?只要不杀你,老子说一句怀疑你勾连城外土匪,整个南州又有谁能说什么?”
蛮横,霸道,毫不讲理!
林骁见状都忍不住挑眉,心想看来之前,还是小瞧了这位大金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