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4年6月9日,切尔诺伯格辖区西南部,14:45
绿茵再次覆盖了南方的土地。
每一年的乌萨斯似乎都如此相似,然而今年、古老的土地仿佛生了病疮。焦土、尸骸、破旧的房屋、残缺的帐篷、废弃的装备遍布在绿茵之上,显得格外丑陋。
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之上,每个人也如同沙砾一样渺小。时常有军队行进在切尔诺伯格的辖区之内,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搜寻着目标。
一旦发现,就是相互摧毁,战争中的人们花在相互寻找上的时间远比花在相互摧毁上要久。人们冷静地相互倾泻火力之后,幸存的人们则走向下一场战斗,步入看似无解的循环。
战争还会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这片大地上也确实存在着被称为“战争之神”的存在,就连祂们也没有能力终止一场行进中的战斗。
有人在忍受着战争,有人则开始尝试脱离战场。
一支萨卡兹佣兵的队伍向着南方行进着,领头人是整合运动的“老朋友”,加尔森。
这支佣兵的队伍似乎远没有初见时那么浩大了,佣兵们的步伐也充满了犹疑。
霎时间,风沙大作,不寻常的状况让佣兵们格外紧张。
“跟紧了,别掉队!”
“首领,你看那边……”
风沙之中,持剑之人缓缓降临,他开口呵斥道:
“加尔森,你擅自离开切尔诺伯格,究竟意欲何为!”
加尔森倒也理直气壮:
“‘指挥官’,这件事情和卡兹戴尔的摄政王有关,与整合运动无关!”
霜火丝毫不让步: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切尔诺伯格!你向任何一位指挥官报备过吗!”
“妈了个……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异族人的繁文缛节了!你造反的时候和乌萨斯报备了吗?”
“怎么?你也要造反?”
“不是我们萨卡兹要反,是你们逼反!这半年以来,你处死了多少个弟兄?你还收买我身边的人、你还把我信得过的人全调到游击队了!难道我要等着你白白摘下我的脑袋吗?”
“让你们服从纪律,怎么就成逼你们造反了?所有战士遵守的军纪都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被军法从事的萨卡兹有这么多?瞧不起我们就直说!我们打了仗,没有额外的报酬不说,你还要想方设法地折腾我们!还有,我告诉你,小白脸,我们调往城外这件事,早就和博卓卡斯替提过了!”
“‘提过’?你们是在篝火边闲聊的时候,误以为爱国者能听见吧?这就叫‘提过了’?”
“提过就是提过!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们的意识之中,从来就没有‘纪律’的概念。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法,却指责军法为何针对你们……”
“狗屁!那些居民的一点点钱财,居然能比战士的命还重要吗?你们哪有公平可言!”
“……所以,我觉得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我就用你们听得懂的语言吧。”
“想动武?别以为我们能怕了你!你就一个人……”
霜火拄剑大喊:
“萨卡兹的战士们!往后退一步,整合运动还会把你们当成伙伴,你们还可以像游击队的那些同胞一样、享有优厚的待遇!要是不怕死,就尽管上前来!”
“萨卡兹不会受任何人的奴役,都给我上!”
首领加尔森率先迈出了步伐,最前排的战士也选择了跟随。
一道寒光划过,加尔森下意识地进行了格挡,却发现斩击挥向了他的身后。
裂痕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将这队佣兵截然划分成两拨。
“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退回线后的,我不杀!”
没有更多人上前了,最前排的十余人跟着加尔森冲向了霜火。
风沙从未停歇过,但是在这一刻,沙尘凝聚成锥,随后伴随着寒光向人群扫射。
冰封的沙砾,宛如子弹一般坚实,将佣兵们扎得血如泉涌。
健壮的萨卡兹没有停止步伐,但是每前进一步,受到的阻力也就越大,强大的风压顶住了他们,以至于他们终究开始退却。
“怎么开始后退了?是后悔了吗?”
加尔森将巨剑插入地中,维持着自己的位置,也是在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坚冰强化过的石钉浮现在空中,如同钢针一般插入站立不稳的萨卡兹体内。
哀嚎连连,霜火仍未停手,直至再无哀嚎。
界线之后的萨卡兹们看得心惊胆战。
“特雷西斯帐下的百夫长,加尔森,你就这点本事吗?”
“……全靠娘们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和我讲这种话!”加尔森仍未被击溃,石钉限制了他的行动,反倒帮助他维持了站立的姿势。
“你的遗言只是一句辱骂吗?多么无趣的人生……你不认可我,我也不需要肮脏的灵魂来认可。”
霜火随后干净利落地打爆了他的脑袋。
“战士们,可以回去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游击队虽然待遇好一点,但是对于违法犯纪行为绝不姑息……你们顺便把这些人的尸首领走!”
完事之后,霜火接通了对讲机:
“……你还是要派人来接应吗,叶莲娜?我不是逞英雄……只是现在兵力紧张,感觉腾不出人手应付这档子破事……
“哎呀,处理妥当之后、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派整支部队过来,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嗯?我不知道啊,我确实不太清楚擅自离开的萨卡兹到底有多少,他们居然分了两批离开吗?看来是为了提前在外边接应……
“不用了,你派人把这支佣兵的大部队领走之后,我再去处理那一小撮人。放心,大部队都被我应付过去了,一小支佣兵怎么可能出事?”
霜火接到了情报,加尔森并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虽然如今加尔森的脑袋被他打坏了——他在出城之前,提前派出了小股部队,应该和所谓的摄政王的规划有关。
但是对于整合运动来说,一支军纪败坏、毫无忠诚可言的队伍留在城内,只会弊大于利。霜火早就开始尝试重编这支萨卡兹佣兵了。
最近卡兹戴尔内战的结束、对于萨卡兹来说一定是大事件,萨卡兹的新首领——特雷西斯一定开始下一盘新的大棋了。
不过整合运动没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卡兹戴尔的摄政王远在天边,佣兵的阳奉阴违近在眼前,必须先处理掉当前的麻烦。
霜火朝着霜星给出的方位走去。泥岩的源石技艺对他来说很方便,尽管他不能“抟土造人”,但是操纵土石有着很大的实战价值。
有的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使用原生的源石技艺操纵外物,还是在用派生的源石技艺进行操纵。或许在不经意之间,一切早已融会贯通。
高强度的作战并不全然带来伤痛,这让霜火能够更加得心应手地使用各种能力——当然,这一切也要归功于那个来历不明的镯子。高强度的作战让他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霜火能够更加得心应手地使用各种能力——当然,这一切也要归功于那个来历不明的镯子。
行进过程中,一种不安的感觉忽然涌上霜火的心头——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赶路,不可能想东想西……
扬起的沙尘之中,霜火踏着风与土、飞快地赶往目的地。
霜火曾经见识过闪灵的手段,那是真正触及灵魂的法术,这使得他迅速反应过来——他的情绪被人为干扰了。
“传心感知系的源石技艺?是谁?赶紧出来!”
霜火立即停止了移动,握紧了剑柄,那伙逃散的佣兵很可能就在附近,刚才的源石技艺也很有可能是攻击手段的一种。
接下来的场景让霜火略感惊讶,他的影子似乎“背叛”了他,影子编织成了锋利的刀刃向他刺去、霜火轻易挡下了这次攻击。
但是散开的影子化作了丝线,紧紧缠住了他。
火焰流转于他的体表,燃尽了这些影子编织出来的丝线——但是突如其来的爆炸还是伤到了他。
也许是在释放火焰时、不小心点燃了某个爆炸物,敌人既然可以用影子进行突袭、影响他的心智,那么在影子里掺点炸药也没那么稀奇了。
霜火刚移动一步、就意识到脚下的感觉不对劲,自从能够使用泥岩的源石技艺之后、他对土地也变得敏感起来了,这一脚踩中的绝对不是正常的土地,很有可能——是敌人事先埋好的地雷。
他将佩剑迅速插入地表之下,爆炸产生的热量被及时散开——敌人埋了不止一枚地雷,周遭的地面上居然都有隐形的爆破物。
但不管怎么说,塔露拉教给他的技巧还是救了霜火一命,绝大多数热量被引导进入了地下,他脚下的土地因剧烈的冲击而龟裂开来。
如果是塔露拉的话,一定能毫发无伤,但是霜火还做不到,他感到自己的左腿还是受了点伤。
影子再次缠住了他,与突如其来的爆破物相比,这种影子法术要细腻不少,很明显至少有两个敌人在使用不同的法术,而且敌人之间的配合极为到位。
耀眼的光芒迅速驱散了阴影,念力形成的无形壁障提前引爆了飞来的爆破物。
霜火看到有周围已经有萨卡兹佣兵向他冲来了。飞沙走石瞬间环绕在霜火的身边,这不是为了保护、而是攻击。
沙尘被极速冻结、形成了锐利的杀器,收割了最先靠近他的生命。
尽管接连的爆破还是伤到了他,但是如今的霜火可以不依赖双腿进行移动了,他再次浮起,土石聚集在他的脚底——泥岩本人也无法做到近地悬浮,只有融会贯通了多种源石技艺的霜火才能施展出这样的效果。
敌人的爆破物袭击仍在持续,似乎是为了找出他防御的漏洞。沙石与念力构成的屏障并非完美无缺,敌人的攻击也愈发刁钻。
霜火甚至可以确定,这个敌人隔空将爆破物附着在物体上、然后引爆。
一次爆破将他的屏障炸出了一个漏洞,如梭的黑影立刻穿入——这是敌人的判断失误,敌人似乎以为霜火缺乏强力的近战手段。
很快,敌人为冒进付出了代价,剑锋凝聚成的气浪立刻以霜火为中心散开,黑影顿时被绞得粉碎。
霜火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滚落,但是他还未看清敌人的面貌,一柄重剑就向他挥砍而来。
这个手持重剑的佣兵不知何时接近了他,想必对方也有隐藏行踪的手段。这位佣兵与其他人一样、戴着面罩,但是他健硕的体格让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记。
爆破物的袭击似乎停歇下来了,霜火初步判断这是为了避免伤到友军,但是很快、恼人的投掷物又卷土重来。看来刚才这名负责远程骚扰的敌人忙着去解救同伴了。
佣兵的重剑在单打独斗时、完全算不上霜火的威胁,但是巧妙穿插其中的爆炸,还有影子时不时带来的束缚、让这场战斗险象环生。
眼前的佣兵被他的剑气打得遍体鳞伤,却依然没有气馁的迹象。也有其他佣兵尝试插手这场战斗,然而大部分人都没躲过散射的冰锥和剑气的余波。
与佣兵的巨剑相比,他的佩剑显得极为纤细,但是角力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霜火将耀眼的火光融入了每一次斩击中,光芒逼退了黑影,火焰引爆了飞来的炸药。
土石也仿佛成为了霜火的战友,佣兵在后撤步时、右脚直接陷入了土地之中,霜火一个瞬身来到了健壮的佣兵身后,然后把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从敌人精妙的配合之中,霜火就可以看出,这伙敌人并非是被利益临时绑定的集合体,而是一伙有着深厚情谊的同伴,如果能设法活捉对方的一个头领,也许就能结束这场纷争。
更何况,沃土磐石为他铸就的护障也能兜底。
“可以谈一谈了吧,佣兵们?你们的这些手段,我在整合运动里可没有见过,就说一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爆破声——近在眼前的爆破声。霜火将剑架在了佣兵的脖子上之后、佣兵就已经将武器放手,可是重剑坠落到地上时、居然再次发生了爆炸。暗处的敌人一定将这柄重剑化作了炸弹!
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炸弹伤到了,黑影接住了倒下的佣兵,而另一个身影窜出,用短刀抵住了他手中的长剑。
交锋只是一瞬,数道剑气就贯穿了来者的身体——也许她本就只适合在远程打掩护。
霜火的左手扼住了突袭者的喉咙、将她掼在了地上。
面罩被斩碎,她的兜帽也在这一刻散开,霜火看到了她红白相间的头发、黑黄的瞳仁,以及略显疯癫的笑脸。
剑锋抵在了她的胸前,却并没有刺入。
“w?”霜火疑惑地说道。
只是一瞬的犹疑,突如其来的冲击就将他击飞,他结结实实地承受了一次爆炸。疼痛与晕眩让他无法握牢手中的剑。
“别杀了他。”
这是霜火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1094年6月9日,切尔诺伯格辖区西南部,19:45
霜火感觉自己昏睡了许久,再次恢复意识时,疼痛逐渐席卷了他的全身,紧随其后的是不适感——因为他似乎被紧紧束缚着。
冷静的女声响起:
“w,你要是看上了他就直说,先是留了他的命,然后又折腾了他这么久……”
“留下他的命肯定有大用,说不定这是一位乌萨斯的高级军官。”
“这么做最好值得……这家伙害我们折损了那么多人手,还差点要了赫德雷的命,甚至所剩无几的药物都给他用上了。”
“你急什么?说不定他的命比赫德雷值钱多了。哟,你醒了?”
霜火勉强睁开了眼睛,说来也奇怪,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明明算得上俊俏,但是看起来却令人生厌。
w捏住了他的下巴,冒犯性的举动让他颇感不安——他发现自己上身缠满了乱七八糟的绷带,除此以外,身上并没有多少衣物。
“看什么?为了保下你的命,我可花了不少功夫……现在我们能慢慢谈谈了,比如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代号?你在乌萨斯军中又是什么职务?”
“蠢货,我是整合运动的!”
即便多年以后,w也会承认,那一刻她确实有点慌了。
“你……是不是被炸成傻子了?那你为什么要追杀整合运动的佣兵?”
“那是叛逃人员……这群佣兵绝对没和你们说实话!”
w迅速跑向了一旁的伊内丝,商量道:
“伊内丝,怎么办?你刚才听见了没有?”
“我听着呢……等赫德雷醒来再商量吧。”
“赫德雷万一没扛过去怎么办?我们的任务还是和整合运动合作吗?要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算了……”
“疯子,你能不能实际一点?我们想办法把误会解开了、然后继续完成特雷西斯的交待就行了。喂,他怎么站起来了?”
“啊?”
霜火用法术解开了绳索,取过了一旁的外套,他摸了摸口袋,两片护身符没被拿走,通讯器倒是不见了。
如果说这伙佣兵还犯了什么错误的话,那就是误以为他的手镯只是个饰品。
w的短刀被凭空出现的冰刃挡下。
“疯丫头,还要继续打吗?”
还没做足准备的w被突如其来的寒流禁锢了,随后霜火将冰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佣兵们,不准动!尤其是你,‘伊内丝’!”
光芒闪现,轻易逼退了缠上来的黑影。
如果没有耀骑士的馈赠,伊内丝的法术或许会十分难缠。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去追剿叛逃的佣兵,居然碰上了这三人组。初见时,这伙佣兵都戴着护具与面罩,单凭源石技艺与武器还认不出这几位“罗德岛干员”。
又一位急急忙忙地从营地外跑来。
“我说了,不准动!”
拔地而起的土刺逼停了这位佣兵,但是他依然扯破嗓子喊道:
“不好了,头儿!外面来了个会放火的龙女……已经伤了好几个弟兄了!”
“是你的同伴吗?”w小声问道,刀架在她脖子上时,这个疯丫头也显得十分乖巧。
“是整合运动的领袖,你们准备好受死了吗?”霜火威胁般地问道,他要为自己创造一些谈判的筹码——比如让这些佣兵以为整合运动将会剿灭他们。
“你得帮着我们说话,说真的。”
“凭什么?”
“一报还一报……我们救了你的命,你也要想办法回报我们。你们整合运动是讲理的,对吧?”
“我怎么听不懂?我的生命危险不是你们带来的吗?而且我那时候饶了你一命,你还趁机偷袭了我……”
“我没让赫德雷当场杀了你,就等于救了你。”
“那顶多算扯平。现在我们各自为战,领袖一来,你们就要化为飞灰。”
“伊内丝也想杀你,被我阻拦了。也就是说,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欠我的。”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好吧……”
霜火伸手,一枚冰针突兀地出现在了伊内丝的喉咙前。
“你说的,不杀之恩也算恩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知道的吧,其实我们是希望和整合运动展开合作的。”
“顺着合作往下说。”霜火瞄了一眼远处忽明忽暗的火光。
“我们的武力一定能够帮助你们对抗正规军,我们会听从领袖的命令、绝对不搞小团体……”
“你们的人手都快被我和领袖清理完了,你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不要光看表象……我们是桥梁。”w加快了语速。
“什么桥梁?你们能帮城里修桥造路吗?”
“我们是沟通整合运动与摄政王大人的桥梁,只要我们还在,我们就能通知摄政王派遣更多优质的佣兵前来。”
周遭的气温逐渐升高了。
“哦?佣兵来了之后,是要我们出钱吗?”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哪有不给佣兵钱的?”w被问得一头雾水。
“我们现在就拥有一支纪律严明、忠心耿耿、而且懂得知足的部队,为什么还要花更多的钱雇佣一些不稳定因素?你们不会觉得萨卡兹群体在切尔诺伯格城内很受欢迎吧?”
“什么?你是不希望付我们报酬吗?要是帮你们打仗、还没钱拿的话,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为整合运动而战的每个人都会获得报酬。这笔报酬不会交给摄政王的联络员,不会交给佣兵头目,只会直接交给每一位战士。”
“你……你想要拆散我们的队伍?让我们当光杆司令吗?”
“任何一位战士都不再是长官的从属物,他们理应知道自己真正忠于什么。长官只是我们从战士中挑选出的管理者,仅此而已。你们佣兵的组织方式过于落后,我想改善一下。”
“好啊……你想把摄政王派来的人单纯当作拉过来的壮丁,你想要直接整合运动直接管理每一位萨卡兹……算盘打得真响。”
“对,没有中间商,想必这些战士们也会乐意领到更多的报酬。”
“呵,那摄政王怎么可能同意?他一向倡导萨卡兹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不可能直接听命于异族。”
“首先,统领你们的人不会是异族,是一位绝对能让你们信服的战士;其次,你们的摄政王、你们一定有办法应付,他不可能真能遥控千里之外的局势吧?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让这片大地能够安稳入眠’,对吧?”
那一刻,他能明显感到w的身体为之一颤。
“你在说什么?你……你这个诡异的术师,你是不是会读心?你……”
“为了让这片大地能够安稳入眠”,这句特蕾西娅曾经说过的话,精准无误地刺入了w的内心,使得她开始语无伦次。
“你能使出那么多……古怪的法术,读心也不奇怪……对的,读心——你真恶心!”
“别挣扎,否则你的生命会在此刻结束。”
“w,冷静点!”伊内斯提醒道。
火海已经包围了营地,这伙佣兵被他与塔露拉逼到了绝路。
“我再次警告你们,是你们主动袭击了我,在这里剿灭你们也毫不过分。能同意我的条件就直说;还是说,你们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为这片大地做些有益的事情吗?”
塔露拉已经从火海中走出:
“看样子我好像白来了一趟,你一个人果然能摆平……一鸣,你都快把这个小姑娘给吓哭了。”
w羞愤交加,不发一言。
“我们接受条件,留剩下的人一条生路!如果加尔森已死,我完全能做主!”
帐篷中传出了一个雄厚的声音,赫德雷艰难地走了出来,看来白天的伤势对他的影响不小。
“啊?你们刚才都谈什么了?”塔露拉有些摸不着头脑。
1094年6月9日,龙门,某医院中,19:45
陈晖洁坐在一张病床上,她并没有听从医生的指示,而是迫不及待地拆除了绷带。
染血的绷带被丢在了一旁,靓丽的身材展露无余,腰腹的曲线堪称完美,只是——小腹下侧,出现了黑色的结晶。
陈晖洁长叹一声。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位置的结晶可以被裤子很好地遮挡住,而且她体表的结晶也并不显眼,远远看上去、甚至有点像几颗痣。
她重新把衣服穿好之后,身披黑蓑的卫士出现在了病房中。
“陈警官。”
“舅舅说什么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要是把我赶出龙门,我也能够接受。”
黑蓑影卫只是淡淡地说道:
“为你检查过的医生已经被我们很好地处理了,你的身体状况不会有任何外人知晓。”
“你们!”陈晖洁勃然大怒,气上心头、居然让她一时语塞。
“魏公说了,近卫局离不开一位优秀的领导,龙门也离不开强有力的近卫局。你将会继续领导近卫局,龙门将会继续保持稳定与繁荣。”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也干得出来?这个位置我绝不接受,龙门有龙门的规矩,我会自己离开……”
“你要是走了,那几位医生可真就白死了……陈警官,请你三思。”
陈晖洁真想抓点东西砸向这位刽子手……扔枕头肯定不适合,于是一个花瓶精准无误地砸在了黑蓑之上。
“陈警官,我可以对你的袭击视而不见,以你的力量,常人恐怕就当场毙命了。‘不要再犯更多错误了’,伤好之后,继续上任。”
黑蓑影卫闪出了房间,留下了气愤不已的陈晖洁。
如果有的选,她真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大哭一场……她不由得想起了还在为感染者而战的姐姐,她总觉得姐妹之间的事业如此遥远……
然而仔细一想,她才惊觉,原来切尔诺伯格距离龙门已经如此接近。她在信中表达了许许多多关于感染者的看法,再回首,她也成为了局中人。
黑蓑的到来无疑昭示了问题的严重性,那个冷面的舅舅用这种方式逼迫着身边仅存的亲人,顿时让陈晖洁寒心不少。
魏彦吾明明可以亲自劝说他,也可以让文月阿姨来安慰她,可偏偏……用这种方式。
她回忆起了总是哭泣的母亲,她回忆起了失去父亲的姐姐……
多少个生日的缺席,多少次陪伴的缺失,多少位亲人的离去……
那个曾经看来疯狂的念头,如今已经被陈晖洁认作现实:魏彦吾是陈晖洁的上司,仅此而已。
多少年来,她都为塔露拉的离去而自责,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勇敢导致的悲剧、她以为舅舅的冷漠来源于这种失望。
于是她将失意与愤懑通通化作了向上攀登的动力,她以完人的标准要求着自己、只为追上那个期望中的自己。
她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重新获得一位温情脉脉的亲人;她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舅舅就可以向她投来认可。
她不想被当成工具,她只想被当成亲人……为什么会如此艰难呢?
有没有可能,问题不在于自己,而在于
魏
彦
吾
?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总感觉迄今为止的一切努力,都会因一个念头而崩塌。
衣着单薄的陈晖洁抱住了双膝,在病床上痛哭了起来。
泪水将会停留在这一晚,今晚她还是陈晖洁。
从明天起,她要继续扮演陈警官。
1094年6月10日,切尔诺伯格城外,9:44
“Ace已就位。”
全副武装的斐迪亚走到了队列之中,他的提问打破了沉寂:
“大师们,有没有看出些名堂?”
执弓的Stormeye率先说道:
“要是阿斯卡纶还在,侦查活动一定会顺利许多。整合运动在城中布置了大量侦察单位,想要不引起怀疑还是很难的。”
执枪的Scout有些惋惜:
“大家都觉得阿斯卡纶有些冷淡,实际上她才是那种最重感情的人。一时半会,她肯定走不出来了。”
手执匕首、形象拉风的misery说回了正题:
“我可以确认没人察觉到我,切尔诺伯格的空间结构很复杂,这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机会,整合运动不可能在地下结构中都安插足够的眼线。”
Ace继续说:
“博士的状况并不好,我们已经耽搁太久了。凯尔希医生催促我们尽快展开行动。我还是想补充一句,我觉得潜入行动没那么靠谱,我觉得我们明明可以和整合运动直接展开交涉。趁着他们与集团军开战的时机潜入,一旦被发现、我们就会招来大麻烦。”
Scout劝说道:
“这可是投票出来的结果,别不服输了。难道我们要直接通知整合运动,就说我们知道切尔诺伯格石棺的秘密,现在请把核心城向我们敞开、我们要使用这座城市的能源核心了……你觉得交涉会有用吗?”
沉默良久的Logos终于开口了:
“诚心将会换得诚心,猜疑将会引发猜疑。即便交涉无果,也不妨我们一试。”
misery回应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罗德岛本舰还不能贸然驶入乌萨斯国境,凯尔希医生目前也难以从罗德岛抽身。”
“阿米娅不能代表我们罗德岛吗?”Ace提问。
“阿米娅?”其他精英干员先是疑惑,随后释然,“我们现在还把她当成孩子……都没想到她已经是罗德岛名义上的领袖了。”
Logos一边转着笔,一边说道:
“再次联系一下凯尔希医生,我们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
信息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