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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红楼大国师 > 第七十七章 拦路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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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豆蔻初开,这两年越发水嫩,竟被二老爷赵耀楚看上,把她安排到后宅伺候,多次借酒用强。

自己曾壮了胆子寻他,求他放过,或是纳了房中也好,只要给个名分。却不想被赵夫人听到,二话不说摔了他一巴掌,啐道:“泥地里打滚的骚货,也想嫁进来当半个主子,回去你爹娘坟头问问上辈子有没烧这个香。”

他迄今还记得赵夫人脸上的讥诮神色。

后来他听闻赵夫人是两江按察使顾轩的女儿,自小骄横,赵耀楚惧内,不敢说半个不字。

小妹被糟蹋怀孕后,赵家怕事情败露,损坏其乡贤之名,强迫小妹服了烈性天花粉,小妹体弱,撑不住,竟血崩了。

五年了,一家子只剩他和小妹相依为命,如今小妹含辱离世,剩下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寄居赵家屋檐下,却已与少爷夫人结怨,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不过等着被赵家整死埋土堆里罢了。

金福越想越悲,越想越气,忽然记起近日朝廷钦差巡视两江,有宣讲队来过江宁枕峰镇,当日自己出门抬轿曾见过。

想到此处,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终于做出连自己都震惊的决定——去告赵家。

暗夜里,赵家宅院屋宇楼阁连绵起伏,如森然怪兽,似要择人而噬,金福打了个冷颤。

但他没有改变主意,认真考虑一番,到钦差驾前喊冤不是玩笑,必须有过硬的证据。小妹的尸首便是最重要的证据。

不过直接把她拖去目标太大,必然被赵家豪奴拦下,直接烧埋,抹去小妹存在过的痕迹。这个大宅院有多少被抹去痕迹的冤魂?无人知晓。

但小妹不该是其中一个,想起小妹自小乖巧懂事,跟着自己挨饿从不吭一声,总是默默地把饱腹的食物留给自己,金福无声啜泣良久。

然后小心地抱起小妹,悄悄摸到隔壁的柴房,把她藏入一个破旧的榉木柜子里。由于紧张愤恨,他有些慌乱无措,小妹塞进柜门又滑出来,如此反复三次才藏好。

没有人发现,赵家也没有专门派人盯着,对他们而言,金福兄妹不过是沉默的羔羊,没有声音,也无需发出声音,有什么话,让士绅代为发言即可。

所以金秀娟也就像以前那些被始乱终弃的女子一样,销声匿迹,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天还未亮,金福便悄悄出门,守门的赵二狗迷糊问了一句,金福只说轿杆有了裂缝,去寻一根上好松木补一下。

到达钦差行辕已是天光大亮,金福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心如磐石,他守在门口,见钦差仪仗正要出门,赶紧冲过去,跪在仪仗前,大声喊冤。

刘桂生这几日走街串巷,本来就想搞事,听说有人喊冤,心中一喜,立即接访。

然后派翟士稆、傅名山等人跟随金福前往现场,同时通知金陵知府丰泰带上仵作和三班衙役前往,刘桂生自己也跟去。

赵家与金陵官场盘根错节,他不去坐镇,难免有人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而金陵朝报记者本就跟随钦差,此时当然也一同前往。

到了江宁赵府,傅名山等人出示关防印信后迅速与金福前去柴房守护现场,翟士稆立即布置赵府戒严。

赵府老太爷赵孟彦出来拜见刘桂生,老人家躬身施了一礼道:“江宁赵府族老赵孟彦拜见钦差大人。”

“孝廉公免礼。”

赵孟彦乃是乾康元年的举人,刘桂生当然要表达一下尊重。

“不知钦差大人何故登门问罪。江宁赵氏诗礼传家,德隆望尊,素有乡贤郡望之名,若有些许误会龃龉,大人修书一封,赵家必恭聆教诲,一体遵行,何须兵戈临门,嚣扰乡邻?”

一席话软中带硬。

刘桂生微微笑道:“江宁赵氏科甲鼎盛,礼乐不衰,乃金陵名门,本不应以胥吏入户叨扰,不过此次乃人命要案,本座不得不慎重,故不避辛劳,欲为赵家洗冤,以全贵府乡贤之名。”

赵孟彦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当然可以严厉回击,但对方表面上仍维持和气,自己却不好枉做恶人,以免遭到国师的凶狠报复。

不一会儿,仵作验完尸体,他匆忙走到丰知府面前,丰泰却请他直接上报钦差。

仵作只好战战兢兢跪倒在刘桂生面前道:“此女破瓜之年,约四个月身孕,因血崩而亡,肩部、手腕、双颊多处淤青……。”

刘桂生脸色一沉,喝道:“今接江宁枕峰乡民金福状告赵耀楚夫妇逼死人命,经查,金秀娟已身亡,赵耀楚夫妇有重大嫌疑,翟都尉,将赵耀楚夫妇带走。”

龙禁尉已将赵耀楚带出,不过带赵夫人顾心霖时,却遭此悍妇怒骂:“顾赵两家累世簪缨,我是两江臬台之女,族伯乃当朝大学士,岂能受粗鄙村汉滥诉,我看谁敢动我。”

男女有别,翟士稆倒不敢用强。不过红莲不受此限制,她现在被聘为审计署顾问,虽然没有编制,算临时工,但刘桂生在旁边,当然可以执法。

她形如鬼魅般飘到顾心霖面前,“啪啪”左右开弓,打得脸上淤青,喝道:“再敢拒捕,打断你的腿。”

眼神阴冷,带着邪气,顾心霖看了心里发怵,脸又被打得钻心疼,眼泪都出来了,一句不敢说,终于老实了。

赵孟彦见无力阻止,只得前往钟山书院,与大儿子赵麒翔商议对策。

次日,金陵朝报大篇幅报道此案,震惊江南士林。群议汹汹,书院学舍、茶肆酒楼、勾栏瓦舍都在议论此事。

许多士子认为赵家被人诬陷,甚至有人暗戳戳指控钦差做局。

也有人认为赵山长被家人拖累,声名受损。

舆情向下渗透,贩夫走卒也开始议论此事,顺通车马行门口一家汤饼铺子,牛二蛋正嘬着汤面,对面的唐春生低声道:“二蛋,可听说钟山山长的家事?不曾想这天上的文曲星,暗地里也一屋子龌龊。”

“许是赵山长不知情吧,俺听闻赵山长是个体面人。”

“你自不知,这帮方头巾滑头着呢?必是知道这些烂事,一家子,岂能瞒得住,他们清高不掺合,却也不阻止,外头体面了,好处却也没落下。家业越来越大,自然诸多便利,拜师求学、酬酢往来、上等文房四宝,还有那些书画,那个不是吞金兽?俺听说湘南李家制作的老坑石端砚,一个上百两银子,还买不到。”

牛二蛋哪听过这些,瞪大眼睛道:“乖乖,一百两,俺赶车十年也攒不来巴掌大一块砚台。”

唐春生不屑道:“你这憨货,你买砚台作甚?你莫不是听不懂?俺是说这些方头巾惯爱做体面,钱拿了装做不知钱的来处。”

牛二蛋呆了一下,半晌点头:“可不是,春生兄弟看得通透,方头巾装不知道,真出了事自然还是护着自家人。”

这几日陆续有赵家佃户、乡邻来到钦差行辕喊冤,慢慢地不止赵家,还有一些高门大户也成了被告。

有强占民田的,有强买民女的,有挑词架讼的,有诬告陷害的,还有高利盘剥……。

一时金陵缙绅原形毕露,经历一次严厉考验。

刘桂生不仅在朝报公布各类案件,而且允小民旁听公审,以正视听。

这一日刘桂生再次升堂审理赵耀楚案。

“……俺那日一早出门给太爷抬轿,太爷要去六合给藩台老爷做寿,因身体不适,回来早了些,却恰巧撞见太太陪嫁的管事钱贵,带着瑞鹤、瑞虎,按着小妹的腿脚,捏她的鼻子强灌药水……”

说到此处,金福眼眶又红了,额头上青筋暴突,看着前面的赵耀楚夫妇,继续说道:“这几个杀千刀的,见俺进来,更不停手,钱贵趁俺一时恍惚,用力踹俺心窝,俺疼得爬不起来,钱贵又把俺绑了,扔到隔壁柴房……”

赵耀楚、顾心霖张嘴正要怒斥,却看见刘桂生严厉的眼神,瞬间不敢胡言,这几日被打怕了。

接着,刘桂生先让人把小厮瑞虎押上来,瑞虎心性憨直,不知轻重,也不管场合,听刘桂生问那日给金秀娟喂药的事,他一点不打磕绊直说了。

“那日钱管事熬了药便叫上俺和瑞鹤,说是金福妹子得了失心疯,喂了药通一通心窍便好,俺见金小妹肚子比以前像是略肿了些,俺和瑞虎按她手脚,娘耶,力气真大,想是有邪祟藏着身体里……”

刘桂生忍着笑让人把瑞虎押下去,又把瑞鹤押上来,瑞鹤开口之前,眼神往赵耀楚那边看了一眼,又见刘桂生目光如电,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看,只一五一十陈述当然的情景。

此时,刘桂生听衙堂外似乎有人声喧哗,皱了皱眉头。

瑞鹤虽然犹豫,但还是磕磕绊绊把事情经过说了。等钱贵被押上来时,外面人声鼎沸。

不一会儿,翟士稆上来道:“国师,外头有钟山书院、金陵国子监、栖霞学舍的士子请愿,要求打击刁民构陷,还缙绅体面。”

刘桂生道:“让他们递个书面申诉函,留下姓名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