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镇子上……”那人挠了挠头,努力回想着,“好像是来了几个生面孔,出手还挺阔绰的,经常在镇子上转悠,也没见他们做什么正经事。”
我眯起了眼睛,心中冷笑,看来这背后果然有人捣鬼!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走,进去看看!”我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镇子。
刚踏进镇子,我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往日里热闹喧嚣的街道,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看到我们一行人,都纷纷避让,眼神闪烁,窃窃私语。
“尘哥,你看……”小虎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看咱们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当然知道这些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是恐惧,是怀疑,是疏远……
“你们看,他们就是那些人……”
“听说他们跟山贼是一伙的,专门打家劫舍……”
“哎哟,那咱们可得离他们远点,万一被他们盯上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像无形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曾瑶紧紧地跟在我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袖,欲言又止。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我们一路走到城镇广场,那里聚集了更多的人。
他们围成一圈,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你们说,这陆尘他们,真的会是山贼的同伙吗?”
“那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哎,要是真的,那咱们可就惨了,这帮人可不好惹……”
“可不是嘛,听说他们杀人不眨眼,抢起东西来比土匪还狠!”
我越听越气,这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陆尘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伤天害理的人!
“王婆婆,您也相信这些谣言吗?”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走到王婆婆面前,沉声问道。
王婆婆是镇子上的老人,平日里对我们还算不错。
可是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陆尘啊……”王婆婆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老婆子我不相信你,实在是这些谣言传得太凶了,而且……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得不信啊……”
“您说得有鼻子有眼,是指什么?”我追问道。
“他们说……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公子,而是山贼的头目,来咱们镇子上,就是为了踩点,好方便他们日后抢劫……”王婆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我简直要气笑了!
这谣言编得,也太离谱了吧!
我陆尘要是山贼头目,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巴拉地在镇子上发展势力?
直接带着人来抢不就完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猛地提高了嗓门,大声喊道,“我知道,最近镇子上流传着一些关于我的谣言,说我是山贼的同伙,来这里是为了打家劫舍!这些话,纯属无稽之谈!我陆尘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我环视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有的低下了头,有的眼神闪躲,有的则是一脸的不信任。
“我陆尘,自从来到这个镇子,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我继续说道,“我带着兄弟们,打跑了土匪,维护了镇子的安宁,还帮着大家修路、盖房子,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人群中,开始出现了一些骚动。
有些人似乎被我说动了,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可是……可是那些谣言……”王婆婆还是有些不放心。
“谣言止于智者!”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相信,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轻易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蛊惑!”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人群中,还是有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我看啊,还是小心点为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着这些议论声,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我没想到,这些谣言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竟然能让这么多的人,对我产生怀疑。
我看着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对我充满信任的面孔,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
我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徒劳。
曾瑶站在我身边,看着我被众人围攻,却又无能为力。
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尘哥……”她轻轻地唤了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转过头,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一阵刺痛。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对她说道:“别怕,有我在。”
我再次看向人群,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陆尘,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完,转身就走。
“去把张秀才给我找来。”我冷冷地对小虎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刺骨的窃窃私语、飞快的瞥视、那明显的怀疑气氛——它像裹尸布一样缠着我。
我感到一阵怒火闪过,有一股冲动想要发作,想抓住这些满身跳蚤的长舌妇们瘦弱的脖子,把真相从她们嘴里摇出来。
但随后,一种奇怪的平静涌上心头。
一个扭曲而意外的主意在我脑海中萌生。
我仰头大笑起来。
那洪亮、回荡的笑声惊飞了附近树上的鸟儿。
窃窃私语声停了下来。
每一双眼睛都盯着我,脸上满是困惑。
很好。
困惑正是我想要的。
“你们觉得我是土匪头子,嗯?”我咆哮着,假装擦去眼角的一滴泪。
“我?陆晨,这乡下的祸害?哈!”我把手伸进束腰外衣,掏出一只小巧、雕刻精美的木鸟。
这是个孩子的玩具,做工粗糙,但它比任何剑都更有力量。
“认得这个吗?”我把它高高举起。
人群中一片寂静。
我看到木匠李老汉正是这个被吓坏的男孩托付给我的玩具,指引我们在漆黑的隧道里找到了他的位置。
接着,我拿出一块破布,那是一块土匪的旗帜碎片,沾满了泥巴,还有……更深色的东西。
寂静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但这次,带着一种不同的敬畏。
这就是那些几个月来一直恐吓这个镇子的土匪的旗帜,是我们把他们赶跑了。
这块破布是我们为保护这些人安全而洒下的血汗的见证。
我继续着,一件接一件地拿出东西:一个感激的农民留下的有凹痕的水袋,我们帮他挖了井;一个丧偶的店主送的有缺口的茶杯,我们保护了她的店铺免受抢劫者的侵害。
每一件物品本身都微不足道,但它们编织出了一个与在镇上传开的恶毒谎言相悖的故事。
气氛变了。
他们眼中的怀疑,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道是……信任?
王婆婆,片刻前脸上还满是忧虑,现在看着我,带着一种类似羞愧的神情。
就连那些最热衷于搬弄是非的人似乎也退缩了,他们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我身旁,我感觉到曾瑶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如释重负显而易见。
“这些,”我说道,声音现在低沉而平稳,“就是我‘为匪’的证据。这些就是我‘恐怖统治’的战利品。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
寂静蔓延开来,只有蟋蟀的鸣叫声打破这份宁静。
我知道,这是一场脆弱的胜利。
一点火星就可能重新点燃怀疑的火焰。
真正的战斗远未结束。
我得找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那个在镇民耳边散播这些谎言的人。
“小虎,”我转身对我忠诚的伙伴说道,“去酒馆。那是这个镇上流言蜚语的中心。去,查出是谁在编造这些故事。”
小虎点点头,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忠诚。
他转身要走,但又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可是陆师傅……酒馆……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
他没把话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酒馆是谣言和见不得光的交易的滋生地。
那是个危险的地方,尤其是现在,不信任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
“去吧,”我再次说道,声音坚定,“小心点。直觉告诉我……这只是个开始。”
他消失在渐渐降临的暮色中,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潜入我的脑海。
就在他消失在阴影中时,我听到一声低沉的口哨声,从镇广场闪烁的灯笼之外的某个地方传来……那口哨声听起来奇怪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