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眨眼间春已过,到了初夏时节。
四月初的幽州草长莺飞,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王府中的棣棠花开得正艳,大团大团的金黄色让人的精神都变得振奋起来。
一大早张伯就在吩咐仆从打扫王府,力求每一处都妥帖。
看到张伯兴高采烈的模样,仆从们也跟着高兴。无他,外出公干许久的王爷王妃终于能回来了。
从过完年后,王爷王妃就一直在外奔波,呆在王府的时间少得可怜。
上一次他们在王府时,两只孔雀正在垒窝准备下蛋。如今小孔雀已经满院跑了,众人才得到他们要回来的消息。
张伯吩咐小厨房的仆妇:“王妃爱吃的牛肉汤炖上了吗?馒头蒸了吗?还有白米饭,煮上了吗?”
仆妇们高声回答道:“昨儿个听说王爷王妃要回来,我们一大早就去场部提了鲜肉。无论是王妃爱吃的牛肉还是红烧肉,都煮上啦!张总管别操心,我们都安排妥当了,小厨房里都是王爷王妃爱吃的!”
张伯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问完了小厨房后,张伯又开始关心起王爷王妃的寝殿:“床单被褥用熏香熏完了再晒,王妃喜欢淡淡的熏香味。”
婢女们拍打着晾衣绳上的床垫和锦被,拉长声音回道:“是——”
从内院中转出来没走几步,张伯眼见着一群小孔雀叽叽喳喳跑上了回廊,留下几坨鸟屎。
张伯跳着脚小跑过去,将小孔雀驱逐到庭院中,口中又开始吩咐上了:“哎哟,这些小祖宗真是太不讲究了。快,快来人,把地上擦擦。王爷王妃回来从这边走,可别污了衣裳。”
看到张伯苦恼的模样,婢女们笑成了一团:“来啦——”
就在众人忙碌之际,部曲通传道:“王爷王妃已经入了东城门。”
张伯乐呵地一拍手:“回来了,回来了!快,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衫,王爷王妃舟车劳顿,定要沐浴更衣的。”
说完这话后,张伯抬脚向着府门的方向小跑而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颜:“可算回来了~”
众人在府门前站定时,就见王府的马车正缓缓驶来,停在了王府门外。带队的部曲统领王衡跳下马快步走到了马车前:“王爷王妃,我们已经到王府了。”
随着王衡的通传声,傅谦将车帘挂在了挂钩上。
在众人热切的期盼中,谢昭先一步钻出了车厢。对着张伯等人笑着颔首后,谢昭转身面对车厢的方向伸出手:“乐安,到家了,当心脚下。”
师乐安僵着脖子钻出了车厢,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感叹道:“终于到家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和谢昭忙成了什么样,过完年后,兴修水利、水师选拔、巡查盐场……一桩桩一件件,二人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段时间他们从上谷郡转到辽东,又从辽东回到了广阳,这一趟下来,几乎走了大半个幽州。
说不辛苦是假的,不过亲眼看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事,二人觉得累也值得。
下车后刚走了一步,师乐安下意识挺了一下腰,顿时她的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声音之大,她怀疑谢昭都能听见。
转头看了看看谢昭,结果谢昭眼眸睁大,有些诧异道:“方才我听见我的骨头响了,声音很大,乐安你听见我骨头发出的动静了吗?”
师乐安忍不住笑道:“听见了!话说别人有天鹅颈蝴蝶骨水蛇腰,我们不一样,我们有颈椎病肩周炎和腰间盘突出。”
谢昭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愧是乐安,真有才学。”
二人笑得开心,却将张伯等人心疼得够呛:“王爷王妃快回府,府中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王爷王妃先行沐浴更衣,膳食很快就好。”
离开王府的这段时日,虽然算不上风餐露宿,但是比起自己家里,总少了舒适和随意。
沐浴更衣后,师乐安抱着汤碗美滋滋喝起了肉汤。喝汤的同时她还不忘夸奖道:“好香,我和王爷在辽东郡时,最想念的就是府中的牛肉汤了。”
张伯眼神心疼,默默招呼仆从,给王爷王妃再添两碗汤:“小厨房准备了很多汤,王爷王妃可以敞开了喝汤吃肉。”
顿了顿后,张伯小心翼翼询问道:“王爷王妃,这次回来之后,暂时不走了吧?”
谢昭哪里不知道张伯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师乐安,笑道:“我和王妃应当会在王府呆一段时日。最近若是没有重要公务,应当不会离开蓟县。”
张伯这才将心放回到了腹中:“好,好。王爷,您还要再来一碗汤吗?”
谢昭刚想说话,就听部曲通传:“王爷王妃,卢将军来了!”
师乐安笑道:“老卢可能听说我们要回来了,掐着时间回王府来看我们了。”
谢昭有不一样的意见:“未必是来看我们,水师选拔他没去,心里一定憋闷坏了,说不定是来找我们告状了。”
没想到卢肃一进门便面色严肃道:“王爷王妃,出事了。”
卢肃身后跟着五六个将士,看他们身上的衣衫和铠甲制式,并不像是幽州的兵。
这群人中领头的一人年岁已高头发也已经花白,见到谢昭和师乐安后,老兵带着身后的将士们跪在地上对着谢昭和师乐安认真磕了三个响头:“末将乃是并州云中城的参将郭青山。月前,并州刺史到了云中城考察当地官员,没想到他们入了云中城后,匈奴人去而复返疯狂进攻云中城。”
谢昭眉头微皱:“云中城?若是本王没记错,云中城原本是我大景城池,后来被匈奴侵吞。直到去年匈奴人为了求和,才归还了包括云中城在内的八座城池?”
郭青山正色道:“正如王爷所言,去年这个时节,末将和其他的同袍们才奉命接管了云中城。没想到匈奴人撕毁盟约去而复返,疯狂攻城。”
师乐安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说他们前脚去了云中城,后脚匈奴人就开始攻城?”
郭青山道:“是!最初时末将也不明白匈奴人为何会出尔反尔,直到后来末将等人快要顶不住了,刺史才将我们几人招过去,对我们说了实情。”
“葛刺史并不是一人到的云中城,他身边随行的人员中有三皇子殿下。内鬼泄露了三皇子的行踪,匈奴人想要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三皇子。”
说着郭青山从衣襟中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刻成了祥云的玉佩,“这是三皇子殿下交给末将的信物,说是王爷看了就能明白真伪。”
部曲呈上玉佩后,谢昭细细看了玉佩默默颔首:“确实是三皇兄的玉佩,三皇兄可有话带给我?”
郭青山道:“三殿下说,他奉命到并州一路隐藏身份暗中行事,可还是被人泄露了行踪,并州守军并不可信。如今只有您能救他一命,请您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帮他一次。”
“三殿下还说……”说这话时,郭青山眉头皱起,神色似乎有些凝重,“他听说了一些有关于先太子的事,想亲口告诉你。”
谢昭瞳孔一缩,“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