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南星看向聂三身后,很是开心,声音里都像是掺着蜜糖:
“沈指挥官,你穿常服好帅呀!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你沈舟由。
沈舟由,你们食堂员工素质真不咋样,我帮你教训教训。
你不能只在意队伍,你也要管管综合素质嘛……”
北辰适时出声:“南星,慎言。”
说话间,北辰终于站起身来:“指挥官,这是要下班?”
沈舟由目光若有似无在的林听身上停留一瞬,彼时林听像一只愤怒、惊恐的小兽,总之就是不像林听。
林听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表现的特别惊恐,最多也就是像一只阴郁湿冷的蘑菇。
沈舟由蹙了下眉,看向北辰,客套冷淡的笑了笑:
“北辰,你和你弟是不是弄错了。
我还是经常来食堂吃饭的,我自认记忆力还算可以。
S7军食堂可是没有这么一个人。”
林听终于挣开南星束缚,站了起来,他气势汹汹看向北辰,一脸的正气凛然,仿佛用光这辈子所有的激情:
“你们西奥多军校的人就是这样欺负人的吗?
我以为你们军校也会以悬浮之城人民利益为最高目标。
没想到你们……”
说到这里,林听情绪好像分外激动,喘不过来气般大口呼吸,他暂时编不出来下文了。
见状,沈舟由拽过来一把椅子,不疾不徐的坐了下去,他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颇具兴味问道:
“嗯?你们校长?什么校长……你也是个学生吗?”
林听好似终于找到喘气的技巧,声音清脆又清晰:“报告指挥官,我是辽山军校在校生林听。”
沈舟由诧异的挑了下眉,面色严肃了起来。
北辰瞳孔骤然紧缩,比沈舟由脸色还要冷凝。
辽山军校、在校生……在S7军选拔赛开始之前,他与南星作为西奥多学生,对辽山军校在校生使用暴力,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行为,甚至可以被认定为赛前作弊。
果然沈舟由揉了揉额角,十分无奈的样子:
“西奥多和辽山之间的冲突……这比赛在即,你们搞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我很难办。
啧……聂副官……”
聂三如梦初醒,脑子终于转过来点弯,他不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能一脸严肃的配合:“指挥官……”
沈舟由直起身子:
“为表中立公平,现在打开记录仪。
将此次事件纳入选拔赛综合评定系统。
由专门人士进行评估。”
闻言,南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很是不满。
手指不屑的指向林听,目光却是看向沈舟由,南星语气骄纵又着急:
“指挥官,你看这人,灰扑扑、乱糟糟的,头发都到处乱翘。
一身的懦弱劲,他连选拔赛都进不了,我就算让他从世界消失,也构不成违规呀。
因为他根本与选拔赛无关。辽山军校不会选他参赛。”
沈舟由揉了揉额角,声音变冷:
“作为一个中立的裁决方,关于你所列举的状况,抱歉,我不能有任何表态。
我只能负责让记录仪记录,交给专业人士裁定。”
林听揉着肩膀,苍白着一张脸,缓缓反驳南星:
“这次联赛我有参加,我们校长已经将名单报了上去。
我的肩膀……希望我还能够参加选拔赛。
这是一个好难得的机会,我还有伙伴……我们配合的很好。
要是临时换伙伴,我的伙伴怎么办……”
林听说的倒是真的,在昨晚他们击退匪后,他收到消失的顾灿生的讯息。
冷秋将K班三人全部加入S7军选拔赛名单。
林听向来不是纯粹的好人,他阴沉、他会想很多,为达目的,心思也会适当的深沉。
最为关键的是,他最初真的没想招惹北辰、南星两个兄弟。
但是南星先动了手,在林听看来,一场比赛从你知道这场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考察强劲的攻击力,也考察诡谲的心思,考察布置陷阱的能力……考察种种。
至于规则,规则能够约束,也能够被利用。
林听刚刚能够感受到,南星的攻击能力很强,如果再依托于高精尖机甲,估计得像个炮仗。
加之他那看不透深浅的哥哥,绝对是很强劲的对手。
林听认识沈舟由有一段时间,他也逐渐变成一个机会主义者,总之不是一个纯善的好人。
林听事先已经说了,南星攻击的行为违背学校公约,可是南星置若罔闻。
哪怕有一丝丝提防的心理,事态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况且沈舟由的行为也说明一切,沈舟由从来不是一个会徇私的人。
说他是漫不经心看着林听演戏,莫不如说他没有站在任何一方。
而是以一个中立的角度观察,观察双方对事情的处理能力。
无疑,林听处理事务更为活泛一些,但很容易走极端。
林听对着记录仪器眨巴着眼睛,可怜、痛苦、愤怒……情绪很饱满,奈何就是挤不出眼泪。
聂三呆滞的看着记录仪里的一切,无言以对。
林听眼睛实在干涩,只能解开自己的扣子,想给记录仪展示肩膀的痕迹。
他本来皮肤就很白,平常磕磕碰碰就会留下瘆人的痕迹。
刚刚南星手上力气很大,肩膀估计能够有淤伤。
中立的指挥官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两步上前帮林听系好扣子:
“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林听依旧有些执着:“大家都是男性,现场没有女性,不碍事的。”
这口说无凭,他得快点留下证据,衬着痕迹新鲜,最好今晚就找个人做伤情鉴定,绝对不能过夜。
可沈舟由执着于把林听包的严严实实:“这里是S7军驻地,有没有女性都要注意影响。”
南星像个炮仗一样,依旧在一旁无休止的爆炸: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怎么可能会参加S7军选拔赛。
辽山军校是没人了吗?”
林听在南星眼里实在弱小,这样的人竟然是他对手,还可能害自己背上作弊恶名,想想都觉得憋气。
聂三严厉制止南星:“郑南星,S7军驻地,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而北辰站在一旁,眸色深沉的打量着林听,瘦弱、执拗、看着很意气用事的年轻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这年轻人开始算计自己?
不对,细细观察,这年轻人在沈舟由面前半点都不拘谨,甚至跃跃欲试的反抗,总想将自己衣服掀开,却被沈舟由一次次制止。
年轻看向沈舟由的眼神也不是纯粹的敬重,而是一种很微妙的叛逆。
……
最后,食堂事件以聂三用记录仪留证结束,记录仪中的内容会被载入评分系统。
去往飞行器停靠站的路上,南星还是没有忍住,漂亮的脸上略带凶恶,他咬牙切齿道:
“哥,不然我们找人做了那个林听。”
北辰眯了眯眸子,声音毫无波澜:“今天已经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林听再出事,你说责任会算在谁的身上?
南星,做事情之前先动动脑子。”
南星不以为意:“今天只是凑巧罢了。”
北辰:“不是凑巧,林听故意算计我们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星嫌弃的撇了撇嘴:“就他那个样子,算计我?哥,你……”
这时,北辰忽然低声道:“止声……”
南星闭嘴,循着北辰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空旷的地下停靠站,沈舟由走拎着几个打包盒走在前面,林听披着……那是沈舟由的外套?
林听像只幽灵一般跟在后面,贴着墙边走在阴影里,手里还拿着一个蛋筒冰淇淋。
眯着眼睛吃了口冰淇淋,小狐狸耳尖动了动,忽然停下脚步,不疾不徐的侧首看向南星的方向。
目光平静、内敛、湿湿冷冷,丝毫没有刚刚在食堂的波澜。
前面的沈舟由也停下脚步,先是回头看了眼林听,随之也看向不远处的昏暗处。
见状,北辰缓缓从阴影走出,看似谦和温良的与沈舟由打着招呼:
“指挥官,好巧。”
继而北辰又看了眼林听:“指挥官,你和这位林听同学认识?”
林听啃了一小口冰淇淋,声音不大,他反问北辰:“刚刚在食堂不是认识了吗?你知道的呀……”
这时,南星从北辰身边站了出来,趾高气昂看向林听:“我哥和指挥官说话,你不要插嘴。”
闻言,林听温吞且顺从道:“哦,好……”说话间,林听又退到墙角下,吃着快要化掉的冰淇淋,唔,草莓味真好吃。
林听被禁止说话,沈舟由只得站出来周旋,他漫不经心看向北辰:
“怎么?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北辰:“指挥官,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之前就认识林听,今天事情的处理怕是有失偏颇。”
沈舟由无所谓的笑了笑,轻飘飘的打量着北辰,他表情很淡,但是周边空气带着一种压迫性的粘稠:
“郑北辰,我认不认识林听有关系吗?
我今天到达食堂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记录仪。
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被记录,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带有偏向性质,不是吗……”
闻言,北辰眸子暗了暗,是的,沈舟由什么都没有说。
事件发展成最后的模样,都是林听暗中默默的推动。
林听引发由头,林听引导南星做出攻击举动。
在沈舟由出现的第一刻,他立马暴露自己辽山军校的身份,再朝着记录仪哭诉。
沈舟由只是恰到好处的出现,然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公正公平,没有任何人能说出他半点不是。
而此时此刻,罪魁祸首林听又将自己隐于暗处,事不关己一样吃着冰淇淋,半句话都不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诚然,林听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在北辰眼中,林听确实具备着狐狸一般的狡猾奸诈。
忽的,沈舟由笑了笑,对北辰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已经很好了,他都没有躺在地上讹你们,知足吧。”
林听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顺势来到沈舟由身侧,拿过沈舟由手上的打包盒。
礼貌客气的向沈舟由、北辰、南星道别:“再见,我先走了,期待下一次见面……嗯,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沈舟由面无表情看着林听离开,林听在他这又睡又闹,又吃又拿,最后挥一挥衣袖,说不要再见面。
正腹诽着,林听又折返回来,笑眼弯弯的与沈舟由道:
“指挥官,您是个好人,还是期待下次和您见面,也希望我能在选拔赛中胜出,来到S7军向你学习。”
语毕,林听心情颇好的离开。
沈舟由扯起嘴角,心情也好,他就说自己是不一样的。
南星在一旁看着,脑子像是被人塞了鞭炮。
他刚刚就在一旁看着,看着林听朝着沈舟由仰起笑脸,那绝对是在勾引沈舟由,林听还说想在选拔赛中胜出,这分明是在挑衅自己。
南星暴怒,林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当即扬起拳头叫住林听。
北辰皱着眉头拽住南星:“冷静……”
林听回头,腼腆、怯懦:“你再要打我,我就会倒在地下了……我体质很糟糕。
我还是先逃跑比较好,免得你打我。”
林听转过身来,于无人处,脸上充满不耐之色,烦死了。
……
林听拿着从沈舟由那里顺来的食物,去往医院,玉步青还在医院里休养生息,还有时野……
医院,冷秋也在,正在和玉步青聊天。
玉步青很开心的样子,白嫩脸颊上小酒窝一直挂着:
“姐姐,你头发好长好漂亮,等我把头发留到你这么长,就让妈妈陪我去做个好看的发型。”
冷秋看着眼前爱臭美的小姑娘,向来冷淡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你今年有18岁吗?怎么还要妈妈陪?”
玉步青:“我上个月刚满19,妈妈不只是妈妈,还是我的好闺蜜。”
这时,半敞的病房门被敲响,少顷,林听拘谨的将头探进女孩子的病房。
他拎着食物,站在离床好远的位置,宛若一个老古董般探望病人:
“步青,身体怎么样啦,我带了吃的和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