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三万里,遍地牛羊。
篝火点缀其中,载歌载舞。
三日后,一处小型的游牧部族部落之中。
篝火旁,岳鹏莱掐算的方位,沉声说道。
“北斗星对我的牵引力度越来越大了,而牵引的方向,与我们的目的一般无二。”
岳灵珊闷不做声,看着那被游牧女子灌马奶酒灌得脸色坨红的李岳山,内心升起一丝悲哀之意。
“小叔。”
岳鹏莱放下手指,平静的看着岳灵珊。
岳灵珊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能否饶了...他一命?”
岳鹏莱一巴掌扇了出去,威力不大,但是羞辱意味太浓。
“你想让我如何放过他?”
“若阿爹真的在,真的能够回到阳间,就放他一条性命吧。”
岳灵珊捂着脸,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起身跑开,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他...是无辜的。”
岳鹏莱刚想举手,却停下了手臂。
只是沉声说道。
“他无辜,那我岳家平白无故死掉的人不无辜吗?难道因为魏渊背刺死掉的那些将士们不算是无辜吗?”
“难道刑堂的那些人不是无辜的吗?”
“那些江湖人不是无辜的吗?”
得到天机指引,岳鹏莱隐隐约约有一种百兽宗那女人的身份姿态了。
换句话说,他正在朝着‘替天行道’之人的身份迈步。
只是天机蒙蔽,无法提供太多的助力,更不可能瞬间将其打造成为金刚境和魏渊分庭抗礼。
所以他永远无法借助天机如此浩瀚的力量。
不过好在,天机察觉到了岳鹏莱身上的因果,还有与其贴合的机缘。
故而将其引入其中,壮大他的力量。
试图与魏渊对抗。
而得到天机帮助,岳鹏莱自然是知道一些东西,尽管远远不如魏渊的天子望气术,但是他能清楚的知道。
李岳山修行岳家枪,和岳家有了因果,而岳灵珊作为岳家枪主人岳麒麟的亲生女儿,自然而然会被因果纠缠吸引。
这是命中注定的。
即便是他不管怎么抽打岳灵珊,也无法改变这个命定的事实。
岳鹏莱心底,是真的想要岳灵珊从这个旋涡之中逃离,不必在如此背负仇恨。
可是如今看来,岳灵珊越陷越深,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的棋子。
现如今的岳家,虽然都是岳鹏莱占据着大义的身份,可是他心中清楚。
自己在真正的‘岳家’看来,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傀儡。
一个集齐岳家人心,供其驱策的傀儡罢了。
而身后人目的....自然是为了岳麒麟的遗泽。
岳家枪...这把传世兵器。
还有麒麟甲这一副神兵甲胄。
有了这两样东西,岳家依旧可以东山再起,或许还能够打造出来第二个‘岳麒麟’!
或许有朝一日,天地大乱,未必不能从镇北楼堂堂正正的取回来岳家枪的孤本。
三物合一。
原本的岳鹏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直至天机出现。
他才剥茧抽丝,清醒了一下。
却发现大势犹如车轮,早就不可逆转了。
自刑堂之后....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定性。
要么拿回岳家枪,麒麟甲,要么死在古战场。
他就像是蜘蛛网之中的飞蛾,清醒的看着,无论如何挣扎,只能越陷越深。
有苦难言,又看着自己哥哥最后的血裔陷入进来。
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无力。
想到这里,岳鹏莱的语气变得低沉柔和了些许。
那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去,碍于有些‘岳家’人的注意,他不好做出太过亲昵的举动,只是漠然说道。
“如若事成之后,我答应你,会留他一条狗命,但是同样,你也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岳灵珊大喜过望。
“什么条件?”
岳鹏莱厌恶的看着岳灵珊,认真说道。
“麒麟甲,岳家枪,你爹的遗泽,你不配拥有,更不配使用!”
“事成之后,我会碎了这小子的修为,你们二人...滚....”
“滚的越远越好。”
“看见你如此废物,真不配当做岳麒麟的儿子,少在我眼前晃悠。”
岳灵珊身躯摇晃,别人想要岳麒麟的遗留之物,只是为了强大的力量和权利。
而自己想要,则是单纯的为了...将其与自家母亲葬在一起,算是死同穴。
这般一说....怕是没有任何希望。
她只能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抿着嘴,身躯有些颤抖。
“我知道了。”
“滚吧。”
岳灵珊走后,不多时,幺儿便坐了过来。
容貌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妖异。
他沉声说道。
“有人传消息过来,刑堂没了。”
“都死光了?魏渊果然恶毒!”岳鹏莱冷哼一声。
却没想到,幺儿眼神中的怨恨犹如汹涌大海。
“不是死光了...是整座刑堂,整个瓮城,被拆了,掘地三尺,曝尸三日!鸡犬不留。”
岳鹏莱拨动篝火的手颤抖了几下,随后很快平复了下来。
“魏渊此人,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绝情,绝性,毫无弱点!”
幺儿眯着眼睛,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毒。
“我要屠戮一座城池,给我师尊祭奠,岳兄...”
岳鹏莱却是抬手,沉声说道。
“我等与魏渊的区别便在于此。”
幺儿嘲讽说道。
“难怪,难怪岳麒麟死在了魏渊手中,难怪你们这些废物输了。”
岳鹏莱听了太多这种话了,早就免疫,只是看着空中繁星,平静说道。
“你知道我们和魏渊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幺儿五肢张开,躺在草上,没有回答。
只听岳鹏莱的声音幽幽传递而来。
“我们是人。”
“魏渊是神。”
“听起来这是赞誉?我以为你会说他是恶魔。”
岳鹏莱淡然说道。
“神...不是赞誉。”
“魔头会因为屠戮众生兴奋,会因为杀戮愉悦,会因为阴险算计,民不聊生而感觉满足。”
“而魏渊这般做...只是因为,此种做法对他最为有益。”
“为此,他甘愿放弃一切。”
“他这种人,注定要孤苦一生,子嗣断绝才是。”
“他这种人,心思太重,心机太深,心性太毒,本不应该长命的才是啊。”
“是啊。”
星光下,两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