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到的时候，凌旭已经坐了一会儿。他没有到前面去，而是隔着一大段距离，坐在大片书墙后面，静静听着前面学生们的交流。
不知听到什么，他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居然有一丝凝重。以至于许一柠都不太敢过去，怕打扰他。
她也选了个角落，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但她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像这样的小型交流会，其实来的人不多，但愿意来的，都是真正喜欢的。
而凌旭出现在这里就一个目的，留意合适的学生，提前培养，输送到自己的研究团队。
优才计划是很多公司不可缺少的一环。
就像她之前跟老许提过的实验室。许氏近几年做得也不错，但要论专业性，还是凌旭更厉害。
他本人就是超级精英。
许一柠又看了凌旭一眼。他今天穿了件浅色的亚麻衫，微宽松，卷着袖子，从侧面望过去有点仙风道骨那意思，妥妥的学术流。这个时候他是隽雅的。
但他此刻眉头深锁和眼神里隐隐露出的不耐，削减了儒雅的气息，冷峻让他变得不好靠近，高傲自矜的感觉便取代其他。
许一柠很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两种不同的气质。可要是去看凌旭的生长环境和背景，便又觉得他若是不这样，还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
她这一走神，连凌旭走近她都没发现。直到他压低了声音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才回过神来。
那边的学弟学妹们还在交流中，他们悄悄地退出去，没有打扰任何人。
这是图书馆侧楼的一个小交流室。
往上走就是图书馆主楼。三三两两的学生往里面走。
凌旭可以进入明湖大学的图书馆，但她不行。
这个时候许一柠就能明确意识到学霸与普通学生之间的区别。
她些许怀念地瞥了眼主楼。
凌旭像是故意似的：“想进去？我可以带你。”
“……”许一柠幽怨了。这什么人啊。
他还嫌不够似的，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学妹也是优秀毕业生，不用羡慕别人。”
许一柠想问他，你今天五行欠揍吗。
其实她也不过随便怀念一下。要真心爱图书馆的话，她大学那几年早就泡在里头出不来了。偏偏她不是那么好学的人。
她的不卷来自于家里已经安排好一条明晰的路，她只要不偏离大纲，走得稍微慢一点也没事。
只不过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老许又很早就对她期许，所以她不上也得上。
但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多聪明的人。循规蹈矩罢了，接受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那几年，她就一个想法，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只求稳。
后来在她渐渐掌握了游戏规则后，才觉得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和沉重，她开始求进。
在她毕业那年交出了一份还算亮眼的成绩单后，许家终于没有人置喙她继承人的身份。
她还记得毕业礼那天，老许比她还像个毕业生，又哭又笑的，老怀安慰，一副没见过大学生毕业的模样。
现在想来，原来她走的这一路也挺拼的。时光不会耽误每一个努力的人，她现在能抛离很多外在的东西仍然过得安稳，很难说不是当初努力的结果。
凌旭好像看到她的心事，他收起了刚才玩笑的心思，带了几分认真地问她：“如果当时我们都有时间，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关系？”